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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捉住了他,若是處置,得罪權要,軍界的關係錯綜複雜,咱們要謹慎;若是不處置,便將輿論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這段日子相處,慕容畫樓對程東陽的秉性頗有了解,他萬事求謹慎,不肯雷池一步。這樣的人,守成有餘,開拓不足。在太平盛世是個治國賢才,但在亂世,難成大器
慕容畫樓依舊瞧著他,黢黑眸子幽靜。日影西移,金色斜照斂入她眼底,粼粼波光閃爍,反而看不清情緒。
李爭鴻不安望了她一眼。
副官們立在旁邊,觀察這二人的臉色。
“夫人,屬下覺得,程參謀言之有理咱們圍住姚專員,的確是引火上身”李爭鴻猶豫片刻,終究還是道出自己的想法。時局的控制很難,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夫人本意是好的,但意外難以避免。李爭鴻亦希望她遠離是非之外。
“督軍調教出來的人,果然是好樣的”慕容畫樓突然笑了,眉眼揚起,顰笑間不掩蝕骨寒意,“軍人的天職是什麼,你們還記得嗎?”
她並不待他們回答,繼續道,“軍人的天職,是保家衛國守衛的,不僅僅是國土,更是國民如今,無辜百姓枉死,你們第一個念頭,居然是獨善其身軍裝在身,長纓在手,可是你們骨子裡,卻沒有軍人的傲氣自古政治就骯髒,它壓彎了百姓的脊樑骨,壓彎了政客的脊樑骨,難道也壓彎了軍人的脊樑骨?有你們這樣的軍人,我看不到民族振興的希望我以你們為恥”
字正腔圓,擲地有聲,卻如燒紅的火鞭,抽打在程東陽、李爭鴻與在場每個副官心頭,一鞭一血痕
簾外花影搖曳,兩隻灰雀嬉戲,啾啾鳴聲清脆,更顯室內的寂靜
靜的連呼吸聲都不曾聽聞。
外面的副官蹭蹭皮鞋聲踏破了室內的窒息安靜,年輕的副官慌張緊迫,沒有注意滿屋異樣的沉默,報告道:“夫人,程參謀,姚專員又開槍了,打傷了幾個學生,往火車站跑去了”
慕容畫樓眼梢帶煞,聲音如雷霆響起,震動耳膜:“張副官,馬上去通知警備廳抓人就說督軍口諭,若是遇抵抗者,就地槍決”
張副官心底一凜,恭敬扣靴行禮:“是”
李爭鴻望向她,碎金日光在她身後形成一個淡淡光圈,將她的明媚華容藏匿。只能看清湘繡旗袍上金色繡線光華流轉,嫋嫋幻影裡,她似古戰場上的將軍,麾下千軍萬馬,運籌自如
警備廳廳長馮元年最善審時度勢,一句“就地槍決”讓他明白這次任務的繁重,將警備廳軍警全部派遣而去,絲毫不敢馬虎。
這幾個人身負血案,已經在輿論界引起皓然大*。倘若將來輿論對白雲歸不利,他可能要推出替死鬼。這個當口,不能出一點紕漏給白雲歸以柄
這些軍警,大部分是俞州老油條混混,平日無正經事,不過是欺男霸女、混吃等死,旁的本事沒有,察言觀色的功夫卻爐火純青。見馮廳長掏空老底去抓人,自然不敢懈怠。
不過一個小時,便將姚文訊與三十多名近侍全部抓住
“很好”慕容畫樓微笑,眼波瀲灩,唇角彎起優雅弧度,“押到斯菲爾廣場去什麼時候四周圍滿了看客,什麼時候來通知我”
斯菲爾廣場在市中心,是個地標性的建築。
程東陽心緒已寧,他不知慕容畫樓此舉何意。但是話到嘴邊,他生生嚥下。夫人看似溫醇,說話卻異常鋒利,刺向心底最薄弱的防護層,不到血肉模糊誓不罷休。
她能捏住他們的軟肋
李爭鴻恭敬立在一旁,神色再也沒有質疑
大約半個小時,整個廣場已經人山人海。軍警持械將姚文訊一行人圍成圈,既不讓他們出去,亦不讓憤怒群眾進來。
寧靜廣場乳白色長木椅被踐踏,四分五裂。夕陽西落,鴿子歸巢,卻被鼎沸人聲嚇得驚慌失措,在空中盤旋,無家可歸地悽鳴,最終被聲潮淹沒。
東南法政學堂的師生個個挽上黑紗,拉著用紅漆撰寫的橫幅:殺人償命
四個血紅大字,似紅色霧靄,籠罩每個人心頭。
報社記者混在人群裡,時時有鎂光燈撲閃。
慕容畫樓與程東陽的汽車剛剛停穩,嗅覺敏銳的記者便全部湧上來,七言八語問著督軍對這件事的交代。
慕容畫樓一襲素色旗袍,黑色呢絨帽簷墜著黑色面網,只能看清她玲瓏紅唇襯著雪色肌膚,豔骨錚錚
兩名高大副官護送她,將記者與學生攔住,直徑往廣場中央而去。
姚文訊襯衫殘破,鬢絲凌亂,狼狽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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