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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長長的抱怨,雖有道理,畫樓卻聽得啼笑皆非。
他早就對白雲展不滿,這一番牢騷只怕淤積胸腔多時了。
不過,那句“百無一用是書生”,畫樓到了此刻,才有深層的頓悟。
當前亂世,看不清情況,只會幫倒忙的書生真真百無一用。
“他以前說想去英國學新聞,安排他出國吧”畫樓輕聲道,“從前覺得他年少不更事,多些體諒就好。可是出了容舟的事、羅疏煙的事,他依舊沒有半分警惕。既然他不能從象牙塔裡走出來,我們別為難他,也別讓他為難我們,送他再進象牙塔去吧。”
不管最後這件事會如何,從白雲展對人對事不著調的性子來看,就算他這次有幸逃過一劫,還是會有下次。
容舟那件事,他和白雲靈皆是受害者。
可白雲靈明顯懂事不少,他依舊懵懵懂懂。
而後羅疏煙的事,他又是受害者之一,依舊沒有半分醒悟。
單純善良對於年少而言是美德;可是不知道自己的單純善良給旁人和自己帶來了危害,不反省自身,這等單純,便是愚笨
不懂可以教育,愚笨只能體諒。
畫樓想著,還是送走他,對於大家都是解脫。他不用活得這樣辛苦,回到校園裡,勾心鬥角也只是為了一點獎學金,一點名譽,不涉及身家性命,成敗都無關痛癢。
白雲歸和畫樓也不用為他善後而辛苦。
半晌,白雲歸才頷首:“也好。不過要先等這件事塵埃落定後,確定他沒有參與其中。他是我弟弟,這樣被送走,將來被查出什麼,心懷惡意的人會給他冠上畏罪潛逃的嫌疑,就算是清白的也解釋不清了。”
畫樓點頭。
夜色漸濃,兩人身影淡化在夜幕裡,只剩淡淡輪廓。
彼此眉眼也朦朧。
白雲歸攜了她的手,回官邸,聲音柔和了幾分:“李方景那人,亦是滿腔大志,自命不凡。不過他善於妥協,不會因私廢公,算個光明磊落的。就算他真的回來,也不會是敵人,你且安心。”
這些話,從他口中道出,難能可貴。
有間隙處,依舊不失公允,便是君子
李方景雖然沒有明說,言辭舉止間,總是瞧不起白雲歸的匪氣。他終究年幼些,沒有歲月和滄桑沉澱的那份睿智,顯得膚淺。
他同樣心懷社稷,同樣才華橫溢,可經歷尚淺,少了高瞻遠矚的大氣。
畫樓心間微暖,只覺握住自己掌心的那手,異樣的寬大結實。
副官瞧見是督軍和夫人回來,忙開了纏枝鐵門。
踩在雨花石的小徑上,能聽到客廳裡笑語嫣然。
白雲靈、盧薇兒、吳夏採嫵,還有另外一位年輕小姐在搓麻將,不知誰說了什麼,大家全部笑起來。
白雲展依靠盧薇兒的椅背,在那裡無聊的看牌。
慕容半岑被吳夏採嫵拉在身邊,兩人坐一席,大約是在教半岑打牌。
容舟則一個人孤零零坐在沙發上,神態倨傲看書。可是半晌,那書都沒有翻動一頁,瀲灩眸子滿是煩躁。
聽到腳步聲,她最先抬眸,看到白雲歸,媚眼如絲落在他身上;便又瞧見他拉著慕容畫樓的手,親暱又自然,頓時眼神微黯。
畫樓對容舟沒有太多的感覺。
她是白雲歸的女人,只要不住在官邸,不在她眼前晃,畫樓可以睜隻眼閉隻眼,當她不存在。她不是白雲歸的女人,畫樓便更加沒有感覺,她的存在對於畫樓幾乎透明。
可看到家裡眾人這般戒備和孤立容舟,畫樓還是忍不住修眉微挑。
談不上同情,僅僅是無語。
容舟什麼時候才能不當自己是千金小姐,才能不要求整個世界圍著她轉?
看到白雲歸回來,白雲靈神色有些尷尬,衝盧薇兒努努嘴。白雲歸喜歡清靜,他最煩家裡支牌桌。
眾人回眸時,畫樓笑顏明媚走過來,白雲歸眉心蹙了下,最終還是忍住沒有冷臉。
“採嫵,你在教我弟弟打牌?”畫樓笑道,“將來他染嗜賭惡習,唯你是問。”然後又問,“這位美麗的小姐是誰?”
那女子已經亭亭起身,叫了聲夫人,十七八歲的年紀,笑容清秀甜美,舉止得體。不算美人,卻能給人容易相處的好感,似水般溫潤。
“這是張家二小姐張璐,她麻將打得極好,一晚上都是她在贏錢”吳夏採嫵笑道,“你可是冤枉我了,我沒有教半岑少爺打牌。我牌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