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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有三十六載。”
愛侯是曾祖張延壽的諡號,也就是說。這田安早在張放曾祖時期,就開始製陶,果然是老匠。
張放微笑:“既是老匠,這製陶的手藝,想必很嫻熟吧?”
說到手藝,田安惶恐之中,亦不免有一絲自得:“老奴這手活,不敢比長安大匠,但在直城門以西,咱陶坊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張放問起製陶流程,田安起先還有點嗑巴,後面越說越流利,甚至臉上都湧起一種神采。
張放安靜聽著,基本不打斷,過程中還不斷點頭、微笑。他的肯定令田安更加進入狀態,連聲音都高昂起來。
張放以前休閒時也玩過陶藝,對古代製陶略有了解,不過也是泛泛。此時聽到老匠人連比帶說,從最開始的淘泥,到摞泥、拉坯、印坯、修坯、捺水,以及畫坯、上釉,最後入窯燒製。整個過程所需時日,注意事項,手藝關竅,清楚明白。
張放一邊仔細聽著,一邊看著手裡一個醬褐色的黑瓷碗。這種黑瓷碗準確的稱呼是釉面陶,屬於原始瓷器,似瓷而非瓷。器物內壁施一層薄釉,外壁只在口沿及肩上部施釉,腹中部和下部露胎,顯得十分粗陋。
秦漢以來,這種釉面陶成為富人家用器皿主流,民間仍多用陶器。富平侯府的產業,自然是走高階路線,製作出售的多為釉面陶。
張放搖搖頭:“這些是陶,不是瓷。”
正說得口沫橫飛,十分起勁的田安一怔,驚訝望著這年輕的家主,旋即知失禮,渾身哆嗦一下,趕緊伏首,喃喃道:“長安製陶皆如此,家主……”
張放瞥了渠良一眼,前些日子他交待任務後,特意叮囑一句,讓渠良在考察各陶坊時,末了一定要問一句“為何不制青白瓷”。如果有匠人明白,便可帶來,若不明白,就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明白人為止。
渠良今日既然帶此人來,必定有所得,可是這老匠人的回答,卻令張放皺眉——皆如此?那帶來幹什麼?
渠良被少主一瞪,額頭也滲出汗來。他這十餘日在一位熟識府衛的伴同下,找遍長安西市、外廓、諸陵邑,那句密語一樣的“為何不制青白瓷”,問了不下百十遍,幾乎無人知其意。最後好不容易找到這個老匠人,竟然聽懂了“密語”,渠良當即抓救命稻草一樣將他抓來,沒想到這老匠頭整出這麼一句,完了……
張放目光轉回老匠人身上,語氣依舊平和:“你知曉制青白瓷?”
田安囁嚅半天,突然嘣出一句:“老奴曾在師祖家中,見過天青色瓷,聽師祖所言,是其祖上……”
啥?!師祖?還祖上!哪得是啥年頭?你不會告訴我先秦時期就有瓷器了吧!
“……老奴本是會稽烏程人氏,於莫干山下,世代製陶為業。少時為學徒,曾聽老匠工言道,先祖師曾為當年越王制秘器,施過一種青釉……”
老匠人田安的述說,為張放揭開了一個千古之迷——最早的釉面陶,竟然早在戰國時期就出現了。當時吳越製陶業十分發達,大約在越國中晚期時,有匠人研製出一種釉水,施於陶坯表裡,經高溫燒製,出窯後陶器瑩然,呈現墨綠色。這種介於陶與瓷之間的釉器,被當做王室秘器(即殉葬品),葬于越國諸王族與貴族的墓葬中,並未當做生活用品,故而未宣諸於世。
越國滅亡後,因不再製秘器,這門手藝逐漸失傳,只在歷代莫干山陶匠中口耳相傳。
原來早在戰國時期,就已經有釉面陶瓷了,而越人陶匠,代代相傳,有所突破,亦在情理之中。張放按捺激動,問道:“你可曾見過實物?”
田安回道:“少時曾在師祖家見過一件殘器,色澤天青,觸手溫潤,與尋常陶器大為不同,老奴從未見過有如此精美瓷器,故此記得很牢,雖數十年未忘。前日這位府裡行人一說,老奴就記起少時印象……”
渠良與青琰、韓氏兄弟、石牛等人一樣,都得了個“行人”的頭銜,在侯府裡算是中層家僕,有一定身份的。這倒不完全是因為張放偏愛的緣故,更多的原因,在於他們都有與這個頭銜相對應的民爵,這也是他們隨軍西征的額外收穫。
“你可知調釉水與燒製之法?”
“老奴不知……不過,曾聽師兄說過,師祖曾想恢復先祖手藝,暗自研究過。究竟做得如何,老奴離故籍多年,加上師祖仙逝,也不知如何了……”
“好,這樣。”張放果斷道,“我給你放長假,再發放盤纏,你回會稽一趟,把那件殘器買下來。如果你的師兄弟或別的陶匠對此器物有研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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