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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不為人所知,而且當時虛江縣也用過這批石料…”
葉員外邊說便暗暗觀察李佑神色,卻見他平靜如水,沒有一絲一毫的震動。這些年,李佑所經歷過的風浪也不算少了,勉強歷練出面不變色的功夫。
但表面平靜,並不意味著他心底不意外——這件事終於還是讓人給發掘出來了?李佑口中故作不屑道:“莫不成那姓雷的單憑這件事情,就想操縱朝廷和官府麼,再說此事與本官沒有關係,本官問心無愧的很。”
葉員外小心道:“怎會如此,雷員外只是想用這件事討價還價,渡過難關而已。哪敢有譖越之心。”
“那你今夜前來相告,又圖的是什麼?”李佑淡淡的說。
葉員外懇請道:“在下通風報信別無所求,只是想請諸位大人高抬貴手,求一個平安。不要遭了那池魚之殃。至於今後,”
李佑又看了葉員外幾眼,“你為何要前來報信?本官想不出你有什麼理由要這樣做?這等若是背叛了你的鄉友。”
“如今在下這銀莊被朝臣千夫所指。可謂是泥菩薩過江,稍有輕忽便自身難保,在下不敢將賭注都壓在我們同業者同舟共濟齊心協力上面。只有大人你肯高抬貴手,才是真正解決之道。”葉員外苦笑道。
當然他心裡另有算盤。通盤考慮,這次銀錢行業紛爭,結果如何很難預料,但他可以斷定。惠昌銀號輸不了,二十一家聯合贏不了。
惠昌銀號背後有宮中背景,換句話說,除非改朝換代,誰能真正將惠昌銀號打垮?誰又敢將惠昌銀號搞垮?
二十一家聯合的本質也只不過是將話語權增加到最大。同時製造出壓力迫使惠昌銀號與西商合作,而並不是為了鬥垮惠昌銀號。所以葉員外斷定,惠昌銀號輸不了,二十一家西商贏不了。
如果和惠昌銀號搭了同一艘船,眼下難關是沒問題了,以後也未見得就不好。搞銀錢行業的人對風險極度敏感,綜合比較起來,這是最穩妥、風險最低的路子。
此外李佑沒有再說什麼,點頭道:“本官知道了。你且寬心。”送走了葉員外,李佑陷入了長長的深思中。
對葉員外和和源銀莊的生死,李佑並未放在心上。他想在京師銀錢業裡有一番作為,團結大多數是必須的,也要朝著這個目標努力。葉員外這樣背信棄義的投機者,以後必定為同行同鄉所不齒。沒必要為了葉員外將其他銀錢業巨頭都得罪。
葉員外雖然看清了二十一家想與惠昌銀號合作的心思,也看出了惠昌銀號不可能倒掉的大勢,但卻沒有看出李佑同樣也存有合作之心,所爭奪的只是絕對主導權而已。
再說李佑為人多疑,對一個隨意投機的人,他總是抱有警惕之心,哪怕這人是要投向自己這方。
此時李佑重點考慮的還是葉員外帶來的訊息。其實海塘石料的事與他李佑關係不大,他又沒參與其中倒賣,那些石料運到虛江縣時,他已經不在河工所並且去當巡檢了。誰要以為這批石料與他有關係,八成是以訛傳訛傳出來的。
何況他也不再是小小縣衙胥吏了,以他現如今的地位,別人想拿他當替罪羊也不可能了,這方面也不用擔心。所以這件大事如果捅了出來,時任浙江巡撫的馮尚書可能要倒黴,而他李佑想安全過關問題不大。
不過讓李佑不放心的並非他自己,而是另外一個人,他的名義老師陳大人。當時陳知縣力主修建虛河石堤,又用了這批海塘石料,誰知道其中有沒有貓膩?
雖然陳大人門面很正派,但李佑真不敢保證這位老師肯定清白。李佑很明白,官場上這種事最沒法保證,誰考慮問題也不能建立在別人是清白善良無辜的基礎上,寧願要往壞裡想,往誅心方面去想。
退一步說,即便陳老師是清白的,後果也頗為難料。有人侵吞盜賣海塘備用石料的事情一旦東窗事發,惹上嫌疑的陳大人就算被證只是失察,只怕依舊讓人用懷疑的目光去看待,羽毛上也出現了汙點,人們議論起來小道訊息必然滿天飛。
想至此,李佑長嘆一聲,這次他身正不怕影子斜,再怎麼樣他當時就是個小巡檢,容易擺脫嫌疑,權力越小責任越輕,但只怕要被陳老師拖累著。
短時間內又想了想如何應付,只是拿不定主意,不知道哪一種才是最優解。
想著想著,李佑腦中突然又冒出一個問題,那個雷員外是透過什麼渠道知道三千里外的浙江海塘石料被侵吞盜賣之事?
盜賣石料這事其實做的比較隱蔽,用了報廢不合格石料的藉口為遮掩,又經過花樣翻出的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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