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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代大學士沒有類似於普通文官這樣的任期限制,往往是久任不去。所以官員都懂得,要實現“流水不腐戶樞不蠹”的活力和變動。只能透過各種或見光或不見光的手段來實現。
但想大動內閣。特別是到了改變權力格局這個程度,終究是件乾甚廣的事情,時機堪稱可遇而不可求,十幾年也未必能遇到一次。
想至此建極殿大學士許道宏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就是這樣十年一遇的機會,居然在短短兩年內兩次出現了並讓李佑主導。景和八年二月迫使老首輔致仕、內閣徹底大變樣算一次。今天大概也可以算上一次。
身邊已經站出來的兩個大學士怎麼考慮的,許次輔不用細想就一清二楚。
武英殿大學士彭春時所想的很簡單,無非是從根源上消弭事故,穩住形勢♀必定也是首輔徐嶽的意思。但是徐嶽剛剛被李佑半是斥責半是彈劾,所以不便親自出面,由彭春時站出來主動示好。
解鈴還須繫鈴人,只要李佑肯回來老老實實繼續充當候選人,就不存在“正途文官全部被排斥”這種讓所有朝臣都臉面無光的大丑聞了。若這個面子還在,那麼一切善後的事情都好說。
想到彭春時與李佑的芥蒂,再看到彭春時當眾表揚李佑,許道宏就覺得好笑,彭春時的心裡一定是吞著蒼蠅般的感覺。不過作為政治人物,誰都有遭遇這種違心狀況的時候。
另一個大學士金閣老,他所想的就比較複雜了。大概要將水攪渾,讓徐嶽和彭春時迪責任。從表面上看,對他這個排名最末的大學士沒有多大好處,可是金恕的表態,也絕對不是為他自己,而是為了此刻不在場、正在侍駕南巡的文華殿大學士袁立德。
想起袁立德,許次輔突然警惕起來。若是很粗淺的分析此事,首輔徐嶽承鄧責任後有很大機率去職,他作為次輔應該是最大受益者,所以應當叫李佑決絕而去。但實際上呢?
說來話長,其實也就短短的幾個瞬間,許次輔便拿定了主意←著立在門檻邊的李佑,遠遠地高聲道:“為人臣者,豈可因一時之激而輕忽恣意!”
此言一出,徐、彭兩閣老臉色稍緩,金閣老卻滿懷失望。
聞絃歌而知雅意,李大人立刻就明白了靠山的心思№靠山的指令還是很合乎李大人之意,因為一旦出殿後,事態完全不可控,還是讓人不太安心。回了殿裡也好,安安穩穩將高流品的檢校僉都御使拿到手,總不是壞事。
他向裡邁出一步,要重新回到殿中。如果不是錯覺,踏出這一步後李大人彷彿隱隱聽到了幾聲歡呼♀是他個人的一小步,卻是整個朝局風向的一大步。
有歡呼者,就有失意者,失意者自然不會輕易放棄的。
李佑正打算從兩側朝班中穿過走到丹陛前,才前趨幾步,右側就有人在班位上戟指喝道:“李大人!事有不遂便妄意求去,此乃心術不正,意欲挾制朝廷求官也!汝其心可誅!”
李佑冉冉前行,目不斜視,嘴裡信口而言道:“本官豈為一身官職哉?只為嚴明祖宗法度爾!諸公皆可見,本官進諫祖制在先,求去在後!庶幾無愧!”
又走了幾步,左側群臣中有人大喝道:“李大人!你若真心求去為諫,何故去而復返?難掩悠悠眾口,亦難遮眾目睽睽!顯是賣直虛偽、小人行徑,見風使舵而已!”
李佑徐徐前行,仍然目不斜視,口中輕描淡寫道:“本官重返,並非為廷推官職。乃是方才一時情急口不擇言,有誹謗君臣之過,心中有愧,欲謝罪於陛前也!莫非還不許人知錯了嗎?嘗聞知錯就改,善莫大焉!”
話說在數次出風頭的朝議中,李佑嘴炮大戰的時候經恥到最前方,大多數人看到的只是個背影,亦或是側面。
如今看到李佑從殿門迎面而來,款款而行,方才的憤慨激烈居然一掃不見。只見得其姿容高標,風輕雲淡,揮灑自如。在兩側唇槍舌襟右夾攻之下,隨口應聲而答,卻絲毫不落下風。
不由得暗道此子只論處驚不變、言辭敏給這點,便絕非凡俗也!
李佑到了丹陛前,叩首道:“臣見識短淺,執迷不明,妄議朝綱,言辭辱及君臣,其罪難恕,惟請聖母發落。”
方才丹陛下紛紛擾擾的熱鬧大戲都看在慈聖皇太后眼中,心裡煩悶的緊。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學著戲詞裡喊一句“推出午門斬首”,但那不現實,至少在文皇帝之後的大明不現實。
她知道,重返殿中的李佑此刻就是文官團體的臉面代表,做給勳戚看的代表,只要處罰太重,就會被群臣一擁而上、不死不休的勸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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