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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緩緩從地上站起,微躬著身子,擺出一副正在騎馬的姿態,靜止不動。全場都安靜地目視著她。然後她拍了拍雙手,隨著幾聲清脆的巴掌聲,激昂歡快的草原舞曲立即響了起來。她也立即由靜轉動。俯下,仰起,側轉,迴旋,彈腿,展腰,她用自己激越舒暢的舞姿展現著草原兒女特有的風情,她們是雄鷹,她們是駿馬,她們是這片天地的兒女。在場的蒙古人開始隨著節奏拍掌,有人開始隨著曲子哼起了歌,慢慢地掌聲歌聲越來越大,所有的蒙古人都為場中那跳動的紅色火焰而激動。她旋過太子爺桌邊時,太子不禁一怔,緊接著也隨著節奏開始打拍子。她旋過一個桌子,就點燃了一個火焰。只除了四阿哥,她從他桌邊旋過時,四阿哥雖然也打了幾個拍子,但臉上卻始終淡淡的。
一舞即終,全場歡聲雷動。敏敏格格微笑著環視了全場一圈,目光在十三身上一頓,然後目注康熙右手扶胸,向康熙行了一禮。康熙一面伸手示意她起來,一面點著頭,笑對蒙古王爺說著什麼。我看到這裡心中長嘆口氣,對玉檀吩咐道:“我有些乏,先回去了。雖說芸香在前頭伺候著,你也留心著點。”玉檀忙笑應道:“姐姐放心去吧!準保出不了錯。”我點點頭擠出了人群。
走遠了,歡笑聲漸漸在身後隱去,一路上碰到巡營計程車兵都側身站住給我讓路。我心中翻江倒海,都不搭理,只管默默走著。
我也曾經有過一舞動全場的經歷。從小在新疆長大,維吾爾族的舞蹈跳得絕不比那些最擅歌舞的維吾爾族少女差,在新疆時會跳的人很多,倒沒什麼出奇之處,上高中時因為父親在北京謀到一份教席,遂帶了全家移居到北京。當我身穿維族服飾,在年級野營晚會上盡心一舞后,也是全場的掌聲喝采聲。他大概也就是那時真正注意到我了,雖然以前因為我偶爾會搶了他年紀第一的寶座,他也會在擦肩而過時瞟我一眼。師長父母們都對我們的早戀憤怒過,不明白兩個優等生怎麼如此出格,公然在校內手牽著手走過,在飯堂吃飯時,仍然握著彼此,他為此迅速學會了用左手吃飯。那樣絢爛地燃燒,可又怎樣呢?他最終遠渡重洋離我而去!而我只能選擇遠離北京去遺忘!
我躺在草坡上,望著低垂的星空,發現自己原來仍然記得。在我以為那一切都已經是前生的事情時,今夜卻因為一隻舞而全部湧上了心頭。雙手緊緊抓著地上的野草,眼淚卻慢慢從兩側滾落。如果我知道事情是這樣的,我絕不會,絕不會離父母遠去,如果那三年我能陪伴在父母身邊,也許我現在的遺恨會少一些。我為自己的一點傷又去嚴重傷害了深愛我的人。
哭了一會,心裡慢慢平靜下來。長長的呼了口氣,起身跪倒在地上,心裡默默祈禱著,老天,不管你將怎樣對我,但請一定要善待我的父母。哥哥嫂嫂一切就全靠你們了!默禱完,伏在地上磕了三個頭。又跪著發了一會呆,才緩緩站起來。
剛轉過身子,卻看見四阿哥和十三正靜靜立在不運處。夜色籠罩下,看不清他們的表情,我心裡有些尷尬,俯身請了個安後,一時三人都靜靜站著。
十三快走了幾步,到身前,柔聲問:“有什麼難為的事情嗎?”四阿哥也緩步而來,站在十三身旁。我強笑了一下,道:“只是想起了父母,心裡有些堵得慌!”十三聽我說完,臉上表情也是一黯,靜了下來。四阿哥看了他一眼,用手輕拍了一下十三的後背。
我忙岔開話題,問:“你們怎麼出來了?”十三整了整表情,回道:“酒喝得有些急了,所以出來轉轉,醒醒酒。”我‘咦’了一聲,說:“那幫蒙古酒罈子也肯放你們走?”十三笑道:“人有三急,他們不放也不行啊!”我抿嘴而笑,沒有說話。
靜了一小會,我道:“出來的時候久了,也該回去了。”十三看了看四阿哥,說:“我們也該回去了。”遂三人一塊向營帳行去。
走在路上,十三突然問:“你那日為何要選紅梅給我?”我心想,因為你將來要被幽閉十年,但過後卻可得享尊榮,可不就是香自苦寒來的梅花嗎?嘴裡卻回道:“梅乃花中四君子,你不喜歡嗎?”十三笑道:“只是看你給四哥的是他最愛的木蘭,所以隨口一問而已。”
他不說還好,他一說,我覺得火氣直往上冒,脫口就道:“當初問你的時候,也不見你答上來,現在倒什麼都知道了。”說完,嘴裡還小聲嘀咕了一句:“辦事一點也不牢靠。”他忙尷尬地看看我,又看看四阿哥,陪笑道:“我就是太盡心盡力地幫你打聽,才讓四哥察覺了。”我冷‘哼’了一聲,沒有吭聲。他臉上堆著笑說:“今日當著四哥的面,你倒是說說,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