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部分(第2/4 頁)
嗡嗡聲也不像以往那麼吵人,他嘴裡輕聲哼唱著,這個世界依舊有條不紊地運轉。但是,在此之前,每個人之間,心與心之間,某種氣氛濃重地堆疊著,彷彿巨大而沉默的玻璃磚。
以至於當白幻幽提著剛從超市買回來的食材,看著歐陽聿修仍舊推著除草機,一圈一圈修整著草坪,問題是,草坪如果再這麼推下去,只怕就要成禿頭了。所以,她驚愕地看著突發奇想的歐陽聿修,“歐陽先生?”
“嗯?”歐陽聿修抬起頭看著白幻幽不堪重負的模樣,連忙將機器關掉,上前幾步接過她手裡的布袋,“又去搜羅輔料了?”
“不是。我放學回來,順路去了超市,今天正好大特價,而且食材也還算是新鮮。”白幻幽輕聲說道,聲音溫和清澈的,好像薄荷色的細小泉流。
歐陽聿修看著遠處那些放學回家的男孩子們敏捷地翻過籬笆,歡呼著跑回家,然後又踢著足球跑了出來,“以後,如果需要買很多東西就給我留份單子,相比而言,還是男人更有力氣一些。”
“沒關係,一點都不沉。比起我搬……呃……舉過的啞鈴,輕多了。”白幻幽習慣性地低下頭,細碎的頭髮掩住她微紅的耳廓。
雖然她的國語講得很標準,但是,似乎偶爾會有一些辭不達意或是用錯比喻的地方。歐陽聿修嘴角不自覺地微微勾起一抹淡淡的淺笑,笑意很淡,就好像靜靜的湖水,微風蕩起的漣漪。
樹葉柔柔地篩下細碎的陽光籠罩著他的肩頭,白幻幽的眸中漾起縷縷笑意,臉上依舊是那種羞澀而又略帶稚氣的神情。
她的笑,很美,像個不韻世事的孩子。歐陽聿修凝望著她臉上淡薄的紅暈,朦朦朧朧的,腦海中不知為何突然響起埃裡維斯的聲音。
“她真得很少笑,不,幾乎所有人都沒有看她笑過。”
“因為很多男生喜歡她的溫婉和寧靜,又對她的嬌弱甚是愛憐,所以,紛紛甩了自己刁蠻任性的女朋友,轉而暗戀這朵清雅孤傲的蘭花。”
……
“Cynthia,我母親從愛爾蘭那邊寄來了新鮮的醋栗,你要不要留一些醃著吃?”隔壁本尼特夫人推著嬰兒車朝他們倆的方向揮了揮手。
白幻幽開心地笑著,笑得毫無心機,沒有雜質,帶著些許頑皮,“嗯,我也剛做好了櫻桃果醬,一會兒給你送過去。”
聽著她們的對話,歐陽聿修搖搖頭,或許是因為他年長她許多,而且沒有那種咄咄逼人的態度,才讓她放下了戒心。
剛開學的日子,一般都不會太忙碌,彷彿所有人還沒從假期的清閒中調整過來。可白幻幽卻似乎非要和別人反著來一般,每到週末,送完報紙和牛奶後,她就會拎起揹包和相機,急匆匆地趕往火車站。
或許,她只是想四處走走看看;或許,她只是對蘇格蘭高地上那些斷壁殘垣著了迷;或許,她只是想尋找更多的靈感。
而歐陽聿修則是在尋找顧幻璃蹤跡的同時,捨棄浮躁,重新捧起紙質印刷品,斜倚在窗前,細細讀著那些能夠溫暖心靈的文字,不覺天已黃昏。
他不知道自己還要花多少時間才能真正從痛苦跳出,理智地看待曾經發生過的每一件事。一日,一月,一年,又或是一生?
然後他轉而去讀中國古典文學,諸如唐詩宋詞,佛經禪語,甚至是民國彩色石印的戲曲唱本,透過那些方塊的漢字旁觀著他人如此豐沛飽滿的生活。
偶爾,他會想起湖北黃梅五祖寺,那是這個展天,他剛剛走過的地方。寺前有一道山溪,終年流水淙淙,遊人欲進寺門,必須經過一座古老的廊橋,走近廊橋,抬首看見門楣上有三個醒目的大字——“放下著”。
是啊,放下,倒如今,不放下,又能如何?可這樣想著,一陣痛入骨髓的感覺電一般傳至他的心口,流過心臟。所以,放下手中書,歐陽聿修默默地看著窗外絲絲縷縷的雲,偶爾飛過幾只倦鳥,視線隨著翅膀起起落落劃過的弧線毫無意識地搖曳,回過神時,天空卻又像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恢復了藍的透明的天,只多了白的奶油似的雲。遠處的橡樹林高低錯落,枝椏密密的擠在一起,誰也分不開誰似的抱成一團,顯得格外沉重。黑色的樹影顏色漸深,像水陰了墨水的字跡,暈染出一片朦朧。
佛祖與黑指並立於書頁中,豎行文字間,是苦笑,是嗟嘆,尚未可知。或許,仍是那句話——放下著。
光陰飛逝,秋去冬來。
這一夜,冬夜,冷漠而悽清。
歐陽聿修自夢中醒來時,覺得自己有些口渴,抓了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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