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怕不能見面,為娘也心滿意足。”說到最後她早已泣不成聲,我抱著她哭做一團。
在劫吃了藥之後靜靜昏睡著毫無知覺,就如同他剛出生那會,猶且不知他那最親近的兩個親人正為他肝腸寸斷。
十日後在劫的身體逐漸康復,蕭夫人差人來接我們入住淵闌院,三日後又準備了一場盛大的宴席將我們過繼膝下。
我和在劫攜手而去的那一日,回頭再看一眼明月齋,只見孃親一人立在門口朝我們揮手含淚作別。那日的黃昏血色如染,幾隻晚歸的大雁從天際飛過,發出撕心裂肺的悲鳴,聲聲催人淚下。那幕風景,成為我們記憶中對孃親最後的回憶,從此之後直到她死的那一天,我們再也沒有見過她一面。
半年後,當我們得知孃親的死訊時,她已然下葬入土。
生前照顧她的王嬤嬤對我們說,孃親是過度思念我們以至於精神錯亂抑鬱而死。
每天她都會坐在門口說等我們回家,每天她都會在餐桌前準備三碗飯,三副筷子,一邊吃著一邊朝我們的飯碗上夾菜,一個人對著空氣痴痴笑著說:“悅容在劫乖,多吃點,吃多了才能快快長大,才能不被人欺負。”說完後她就一個人哭,哭得沒了力氣,就不再說話,一口一口將飯菜嚥下去,也將所有的悲愴和眼淚吞入腹中。
嬤嬤實在看不下去,說要偷偷帶我們回來看她,誰知孃親聽到後非但沒有歡喜,反而擔驚受怕不顧身份地朝嬤嬤下跪磕頭,口中反覆唸叨著:“求求你別帶他們來,我不見他們,我不能害了他們!”就在她臨死的那一刻,還在再三囑咐,不得讓我們知曉她的死訊,免得衝撞行事惹惱了蕭夫人。若非嬤嬤告老還鄉心中記掛此事,這才偷偷跑來告訴我們。
聽到此處,我和在劫臉上早已分不清淚水,世界模糊只剩下孃親那張微微含笑的臉。
在劫一把拉起我跑向外頭,翻身上馬朝著城郊十里外的黃土坡狂奔而去。
一方的天,一方的地,被凜冽的風吹得肆意荒涼的山頭,一堆黃土,一座孤冢,我們的孃親就在這裡沉睡。她死前多麼寂寞,她死後又多麼荒涼?有沒有親朋好友前來為她送別,她心愛的丈夫有沒有為她流下一滴眼淚?為什麼她竭力保護的那對親生兒女們,也只能在她死了很久之後,才能偷偷前來為她上一柱清香?
這個世界,人們都發瘋似的想要活得轟轟烈烈,她卻選擇這麼默默無聞地死去——
這個被時代催壓柔弱如風卻又堅強如鐵,名叫母親的女子。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十九章 風光背後苦作樂,二子之心深如海
在劫跳下馬背,跪在孃親的墳墓前,雙手緊緊抓住一把黃土俯首無聲流淚。
我走上前去默默從背後抱住他,前世今生我經歷過太多,分離團聚再分離,由生入死由死往生,本以為自己不會再為人世間的去留而悲哀,但當我真正面對的時候,才知道一切還是那麼痛徹心扉。我想安慰我的弟弟,卻發現自己比他更加需要人安慰。我抱著他,才知道不是他在依賴我,而是我在依賴他,一直渴望在他身上尋找溫暖和力量。
在劫說:“阿姐,小時候你曾告訴我,英雄不問出處,王侯將相寧有種乎。其實我們都錯了,只有在你成功的時候,你才是英雄,只有當你稱王成候的時候,人們才不能在乎你的出身。時至今日我終於明白,身份地位是如此重要。因為沒有身份地位,我們跟孃親不得不分開,孃親才會死得如此淒涼;因為沒有身份地位,我們寄人籬下看人臉色,我不能像楚天賜那樣一聲呵斥就能保護你……我不甘心,不甘心!”濺落的眼淚滲透進泥土,就像內心揮之不去的潮溼和陰霾。
原來小時候的事,他一直都牢牢記在腦中,原來孃親生前那番痛哭,他全都聽到了,卻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他是真的不知,還是太過年幼不忍心知道?
“或許你是對的,在劫。”攬住他因為啜泣而不住顫抖的肩膀,我緩緩閉上眼睛。生活終究不是童話,只是人們習慣用美好的願望和語言編織美夢,我再一次被虛幻的生活欺騙,也欺騙了我的弟弟。
如今夢終於醒了,面對的是血淋淋的現實:這就是一個人吃人的世界,你若不去吃人,就要等著被那些豺狗之輩啃得骨頭渣子也不剩!
在劫抬頭用力抓住我的肩膀,與我面貼著面,“我已經失去孃親了,不能再失去阿姐,我要保護你,我要成為人上人。”
抬手為他抹去臉上的淚,“你可以的在劫,相信姐姐的話嗎?”在劫鄭重地點頭,我道:“縱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