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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拉氏走了,兄弟之中,僅存的也寥寥無幾,他終於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如果時光倒流,當初他還會不會去爭這個皇位?
胤禛嘆了口氣,只覺得內心蕭索一如眼前景緻,他性情冷硬,從前諸多行事,很少後悔過,直至看守胤禩的人來稟報他病情沉痾,方才有所觸動。
也許是老了。
人老了,總喜歡緬懷以前,回憶過去。
他踱至屋前,慢慢地推開門。
屋內冷寂無比,若不是他知道那人躺在床上,只怕以為壓根就沒有人氣。
眼角一瞥,看到火爐未燃,胤禛的臉色陰沉下來。
張起麟察言觀色,馬上跪倒在地。
“都是奴才疏忽了,奴才馬上讓人添炭火!”
胤禛冷哼,沒有出聲,轉身朝床榻走去。
床上的人動了動,彷彿要撐起身體,卻沒有力氣,只能逸出一聲長長的嘆息。
聽在胤禛耳中,竟如響雷,讓他心頭一沉,疾步上前,也順勢看清了那人的面色。
蒼白如鬼魅的臉,瘦得彷彿快要包不住骨頭的身軀,一張破舊的錦被蓋住半身,一頭枯黃頭髮散落在枕上,這就是昔日風雅無雙的八賢王。
縱是胤禛再冷麵無情,也不由大受震動,轉頭沉聲道:“張起麟,人怎麼伺候的,怎麼整成這副模樣?”
張起麟嚇得伏倒在地,連道奴才該死,他心知這位主子最厭爭辯,萬言不如一默。
其實胤禛是冤枉了張起麟,人情冷暖,落井下石,是人性根本,胤禩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因他而起,旁人不過是順勢推了一把。
胤禩低咳一聲,慢慢睜開眼,見到胤禛,嘴角居然露出一抹笑意。
“皇上可是來賜我死罪的?”
他身體已然敗壞,現在不過是在熬時間,連說一句話都吃力無比。
見胤禛不語,他又續道:“是白綾,咳咳……還是毒酒?”
“朕不殺你。”
胤禩蜷手成拳捂嘴咳嗽數聲,平靜道:“那就是皇上又想到什麼折騰人的招數了?莫非這次,要對弘旺下手?”
胤禩膝下單薄,惟有弘旺一子,對於他來說,這個兒子,是他現在唯一的牽掛了。
胤禛被他的話弄得無來由心底一陣煩躁,不由狠聲道:“在你心目中,朕就是這樣的人嗎,好,你想死,朕偏不如你的願!”
說罷起身便往外走,臨至門口,又突然頓住身形,轉過頭。
“你心裡,很恨朕吧?”
那邊半晌無語,就在他以為對方不會應答時,胤禩的聲音淡淡響起。
“我不恨你。”
“成王敗寇,理所應當,當年太子何其得聖眷,到頭來,還不是廢立無常,全憑皇阿瑪喜怒,父子尚且如此,何況兄弟。”
“你這麼對我,我能理解。”胤禩咳了數聲,感覺腥羶味自口腔蔓延開來,便知道又吐血了。“換了我在你今天這個位置,指不定你會有什麼下場。”
他說的是真心話,若說自己以前沒有恨,沒有不滿,那是假的,但是這些情緒在他被圈禁起來的這些日子裡,早就看透看淡了,皇帝又如何,皇位又如何,不過都是虛妄而已。
胤禛不再說話,推門出去,張起麟連忙起身跟上。
出了屋子,胤禛緩下腳步,冷聲道:“著太醫好生醫治,一定要把人治好過來,若有他有個不測,朕不輕饒。”
張起麟不知道主子為什麼突然又對這位爺上心起來,當下連連答應。
回到西暖閣,胤禛一直覺得不妥,說不清是什麼感覺在心底徘徊,掀起一些不祥的預感。
褪下手腕上的佛珠,默唸幾遍心經,又將精神放在奏摺批閱上,很快便轉移了注意力。
直到夜幕降臨,才看到張起麟過來低聲詢問:“皇上,可要用膳了?”
他點點頭,正想說話,卻見一個太監匆匆過來,跪在門外。
“啟稟聖上,罪人阿其那去了。”
自雍正四年下詔將胤禩改名為阿其那,將胤禟改名為塞思黑之後,胤禛便要求所有人也跟著這麼稱呼那兩個人,但現在聽這個小太監這麼稱呼,卻莫名一陣惱怒,待聽及後面的話,整個人都愣在那裡。
半晌,才緩緩道:“你,再說一遍。”
小太監心中惴惴,忙又重複道:“奴才啟稟聖上,罪人阿其那,病重難治,方才已經去了。”
他伏倒在地等了許久,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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