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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瑟瑟,你要殺了我嗎?”他凝視著她,低沉的聲音壓抑著沉悶的蒼涼。
這些日子,哪一日,他們不曾兵戎相見,打鬥一番,但是,他能感覺到,她只是要取勝,並未有殺他之心。而今夜,她終究是無法忍受他了嗎?
他乍然放開她,看著她踉蹌地靠在床榻邊,只聽得當啷一聲,不知何時,掛在牆壁上的那把寶劍已然出鞘,抵在她的胸前。
那利劍出鞘的氣息冷銳地抵著瑟瑟的左胸,瑟瑟隱隱感覺到胸臆間的涼意。
他要殺了她嗎?這樣也好,一了百了。
他冷冷的聲音從她頭頂上方徐徐傳來,低沉壓抑:“你要我的命,可我要你的心。”他悽然笑道:“如若挖出來你的心,便能得到你的心,那將是多麼簡單。”
他悽然說道,緩緩地收回了寶劍。
瑟瑟不語,她忽然垂首,胸臆間一股氣血翻騰,所有壓抑在心頭的氣血,這一刻都似乎要噴薄而出。
“怎麼了?”明春水聽到瑟瑟的乾嘔聲,一張俊臉瞬間慘白。
他捧起她的臉,看到她唇角的血絲,眸光黯了又黯。
“墜子,叫狂醫過來。”明春水冷聲吩咐道。
“不用,我沒事!”瑟瑟冷冷說道,緩緩站起身來,只覺得眼前一陣眩暈,她撫著額頭,緩步向床榻走去。
如夢令 042章
這一夜,是近一個月來,兩人相處最安定的一夜。
再沒有刀劍相向,只是默默地躺在床榻上,然,兩人心底處,卻都不是平靜的。宛若堅冰下的激流,暗濤洶湧。
瑟瑟面朝裡,靜靜閉著眼睛,腦海裡夜無煙和明春水的面孔不斷交織著,提醒著她,她是如何被這個男子如跳樑小醜一般耍弄。
兩人背對背躺著,一如當初她嫁入璿王府那夜的洞房花燭夜。也是睡的同一張大床榻,蓋得同一張錦被,然,兩人之間,卻隔著一段距離。
那距離,不短也不長,卻好似永不可逾越的鴻溝。
當日是如此,現在亦是如此。只不過,今日的鴻溝比之當日,更深更寬而已。
翌日,一早,瑟瑟猶在半夢半醒之間,隱約覺得身畔的他已然起身,伸臂環住她纖細的腰身,長指沿著她的額頭柔柔撫過,將她垂落在臉頰的凌亂髮絲拂到耳後。眸光凝視著她蒼白的臉良久,終低嘆一聲,俯身在她櫻唇上印下一個吻。
“我要出外幾日,一會兒讓雲輕狂過來為你診脈,這幾日你多歇息。”他知曉她醒著,在她耳畔低低叮嚀道。
瑟瑟不語,只靜靜躺著,睫毛顫了顫。
明春水起身離去,隱約聽到他在外間向墜子細細交代著什麼,瑟瑟閉著眼睫,卻再不能酣眠。
直到日上三竿,瑟瑟才從床榻上起身,洗漱完畢,用過早膳,便出了暖閣,到院外賞梅。前幾日的落雪還不曾化盡,天上又開始飛雪飄零。
小小的雪片,紛紛揚揚而落,籠在飛雪中的一切事物,看上去是那樣朦朧,平添了一種夢幻般的美感。然而,冰雪終有融化之時,朦朧的美感,總有消失之時。
還是昨日停著車攆的地方,此時,依舊停了昨日那輛硃紅色車攆,因了昨日的意外,原本要離去的伊冷雪並沒有走。今日,她素衣翩然,再次踏上了那輛車攆。
這一次她沒有再回首,乘著車攆,漸漸遠去。
“墜子,你可知曉,蓮心姑娘要嫁給何人?”瑟瑟不經意地問道。
墜子聞言,眸光閃爍了一瞬,低低說道:“此事奴婢並不清楚,外面天冷,夫人還是回暖閣去吧,可別感染了風寒。”
瑟瑟淺淺笑了笑,今日她披了一襲紅色的雀羚大衣,倒也沒覺得多麼冷,只是心底深處,一片薄涼。或許當她還不知曉蓮心就是伊冷雪,不知道明春水是夜無煙時,她或許不清楚蓮心會嫁給誰,但是,此刻,知曉了一切,她的心卻是明鏡般透徹。
伊冷雪要嫁的人,除了夜無煙不會再有第二個人。
瑟瑟伸出纖纖玉手,一片雪花輕盈地飄落手心,帶來絲絲縷縷的薄涼。這種感覺和瑟瑟心頭的感覺,一模一樣。
雪地上,兩道人影疏忽近前。
一個是雲輕狂,斜揹著藥襄,臉上掛著狂放不羈的笑容。
他身側,是一個紫衣男子。
瑟瑟知曉,她便是四大公子中的葬花公子鐵飛揚。
在海上,瑟瑟曾見他和簪花公子並肩作戰,不過,彼時,他臉上是戴著面具的,瑟瑟並不曾見到他的容顏。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