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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霹靂堂,卻見唐厲神色怪異,不似往日的明朗少年:“我有話對你說。”
姬燕歌道:“我也有話對你說。”
唐厲點了點頭,先道:“穆鐵風死了。”
姬燕歌大吃一驚:“不可能!我沒有殺他!”
唐厲忙道:“我知道不是你,穆鐵風是自刎死的。”
姬燕歌回想兩人激鬥,穆鐵風不惜痛下殺手,分明很有求生之慾,怎麼會在頃刻間自刎?但聽錦州城裡丐幫弟子喪歌一般低低唱著蓮花落,卻是出喪無疑,不由驚疑未定。
唐厲柔聲勸慰道:“你放心,他不曾死在觀音廟,人也不是你殺的,不就結了。對了,方才你要和我說什麼?”
姬燕歌想了想,道:“你要我扮的,到底是什麼人?”
唐厲微微蹙眉,拈著銀盤裡整顆青橄欖,拋到半空仰頭叼住,大嚼道:“我說了,唐門的一個師傅,和穆鐵風拜了義兄弟。誰知穆鐵風背信棄義,害得他身受重創,一身武功再無法施出,實在可恨!小歌,你放心,我絕不會害你。”
“怎麼,你不信我?”
“……”
“完了完了,你肯定不信我。”
“……”
“小歌,我唐門自唐初創立相傳到今日,你幾時見唐門出過不忠不義不仁……”
姬燕歌被他說得逗笑,伸手一捂他的嘴,道:“我信你。只是穆鐵風這人實在奇怪,他見我出劍,便一直說‘你拿到了’、‘你拿到了’。”
唐厲怪道:“你拿到什麼了?”
姬燕歌道:“我怎麼知道?”
“那你怎麼不問?”
姬燕歌回道:“你不是不許我和他講話?”
唐厲這才察覺姬燕歌帶去的唐門青劍沒有帶回,姬燕歌便把情形略講了一遍。
“他見到你的劍,立時瘋癲了?”,唐厲道:“小歌,你的劍與我看看。”
姬燕歌袖中出劍,扣在桌案上。
只見鞘身修長,古銀色一派深沉無言,雕鏤著虯龍盤松和繁複精緻絕倫的流雲出岫紋案,雖然劍主人敬惜愛護並不斑駁,卻有一種古意悠長。劍胎不知用什麼金石製成,觸手寒意刻骨,金絲胎上柔光耀起,沉沉如水,靠劍尾處刻著兩個極小的篆字:寒虯。
唐厲臉色立變。朗朗少年,縱有再好的風度也不免失態:“這劍是哪裡來的?”
姬燕歌推劍回鞘,道:“我十四歲生辰那年,師父答允送我一件禮物,但凡他有的,我都可以要。那時我正缺一把佩劍,他就把它給我了。”
“……送給你了,就這麼簡單?”
姬燕歌取走了銀盤裡最後一顆青橄欖:“是啊。”
唐厲嘴角微微抽搐:“你知不知道,這是名器寒虯!”
姬燕歌道:“我自然知道。得名器易,悟劍心卻……”
“我不是說這個。”
“不是這個,還有什麼?”
唐厲扶額不語。片刻,他恢復了翩翩公子的作派,自斟了一杯梨花釀,道:“罷了,罷了,不說這個。既然你有名器在手,功夫又高,何必怕那些少林老頭兒?”
姬燕歌這幾天小住在唐門霹靂堂、梨花小築,和唐厲也漸成了朋友,就把靜虛師太錯殺陸有天師兄、自己千里赴川尋仇,無意展露小清涼功、險些大敗靜虛師太的事粗略說了,省去一些關竅細節。
唐厲倒也不很在意,插嘴道:“你廢了方天羽?”
“他砍我的頭,我本該砍他的頭”,姬燕歌笑道:“有一個不服,就殺一個;再有不服,一併殺了,看他服不服?據說這是江湖規矩。我不殺他,他就該磕頭,兩條胳膊算得什麼?”
唐厲見她語笑明媚,天真中雖有一股莫名戾氣,竟不覺失諧,只道:“那是你和峨嵋老太婆的恩怨,關少林老頭兒什麼事?”
姬燕歌又把空覺和尚要帶自己回少林處置的經過說了,就聽唐厲擺了擺手,毫不在意道:“少林老頭們一向雷聲大雨點小,你只消在梨花小築住上幾天,保證他不再找你的麻煩。”
夜色沉如水。
絳衣女子從袖中探手,拈了手勢仿若曇花綻開,輕輕捉了空中的幾點流螢囊入燈裡,又斟了兩杯碧青色的陳酒,曼聲道:“絳衣碧酒,公子喝不喝?”
流光微暖,青年仰頭飲盡了酒,喉頭隱約浮起一絲醉意倦意,低聲笑道:“樓夫人的妙意指玄奧已極,不必出手,也能引流螢頓足。”
“公子錯了,這不是妙意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