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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風一拂,姬燕歌只見那絹花被吹到自己腳下,白色的骨朵怯怯地沐浴在朝露微寒裡,想起崑崙山上那番劇變,心下不禁一酸,緩緩地把劍收回鞘中,返身就走。
龐清霜道:“你去哪裡?”
姬燕歌頭也不回,道:“回崑崙。”
龐清霜俯身拾起那朵絹花別在鬢邊,淡淡道:“若快馬加鞭,大概趕得上掌門繼任之禮。”
卻聽姬燕歌笑了一聲,聲音盡是清冷:“我可不服這個新掌門。”說著揚聲喚過青鹿,消失在一片山石之後。
晨間的雲厚重地遮蔽住一大半晴空。
要變天了。
一襲青衣伴著白衣在棧道上策馬徐行。
路邊霜滑,龐清霜引疆穩住了馬,道:“待峨嵋派、青城派的名帖送出,我就回崑崙。”
沈秋水將提燈掛在她的馬鞍前,道:“此去小心。”
“誰敢與崑崙為難?”,龐清霜微微別開了頭,望著沿路青銅燈臺上的微弱火光,忽然道:“子珣,我有一個問題問你。”
沈秋水道:“你說。”
只聽龐清霜道:“先人說千年一道輪迴,然後將有天劫。若真有那天到來,姬師妹與我只有一個可活,你選誰?”
沈秋水見她的神色淡然,卻有一絲隱約的鄭重,片刻後道:“我選你。”
龐清霜微微一怔,揚鞭催馬快走幾步,失笑道:“你與她一起赴死,是不是?”
沈秋水默然許久,終於道:“是。”
龐清霜莞爾,眸中無慍無喜,似是鬆了一口氣,道:“你很好……你算是個君子。”
和姬燕歌格格不入,是從她記事那年開始的。
那時她七歲,第一次隨父親回到崑崙,第一次見到終年隱在雪色裡的三□□,也第一次見到姬燕歌,一個年方五歲的小女孩兒。
父親向其他弟子道:“這孩子是什麼人,如何上玉京城來?”
不等旁人回答,姬燕歌便脆生生地道:“我是白帝的弟子,你是誰?”
父親道:“白帝的弟子……叫什麼名字?”
姬燕歌笑了笑,竟道:“那你叫什麼名字?”
她拉著父親的手,看著這個女孩兒,心裡竟微微地沒有好感。豈料流年變遷,十餘年後這種隔閡逐漸拉成一道天塹,不可逾越。
姬燕歌之於她,縱有天大的恩德也喜歡不起來;可縱有天大的仇怨,卻也恨不起來。
人事如斯,實在非常微妙。
山間的霜露吹得鬢髮輕散,龐清霜回過神,伸手攏了攏鬢,向沈秋水道:“子珣,我識得下山的路,你請回罷。”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二十六章
隴頭飛黃土,寒雨溼翠衣。
烏雲蔽日。永陵道上,但見枯柳掩映著一座殘破酒肆,往來馬幫捲起的黃沙還未散盡,已有一翠衫少女騎著青鹿飛奔而來。
姬燕歌回崑崙心切,因此不走景秀意愜的川南水路,轉而取道隴右,以走捷徑。
忽然,只聽青鹿縱起輕叫一聲,昂首立在原地不走了。
姬燕歌抬頭一看,卻見煙沙亂飛,黃宗石、江寒煙和留瑕幾人策馬趕來,又驚又喜,道:“你們怎麼來了?”又看到自己的侍婢含真、華真亦策馬跟隨在後頭,不免有些疑心。
黃宗石臉色凝重,望著她半晌,只叫了一聲:“姬師妹。”
姬燕歌來回看了看幾人,問道:“你們怎麼啦,怎麼不說話?”說著翻下鹿背,朝含真道:“含真姊姊,你來說,這是怎麼回事?”
含真正兀自隱忍,看她走到眼前,不由眼眶一溼,想笑卻笑不出來:“姑娘,姑娘還是問黃公子罷。”
姬燕歌心中疑惑更深,望著黃宗石,只聽他道:“前頭有個小酒館。來,咱們進去再說。”
幾人進了酒館臨窗而坐,黃宗石連灌了幾杯茶湯,艱澀開口道:“小歌,你記住。無論怎樣,你都是我黃宗石的師妹。”說著,才從袖中摸出一封信,按在桌上緩緩推到她面前。
“神神秘秘的,還怕我知道麼?”姬燕歌微笑著拆開信看了,臉色卻逐漸由青轉白,睜著眸子不可置信地逐行看完,手裡一顫,如同火燙一般把信扔在桌上,失聲道:“不可能!這是什麼,這是什麼意思?”
說著又忍不住抓起信反覆地讀。
信上字跡潦草匆忙,卻是白帝親筆無疑。其中列舉姬燕歌私下崑崙、違令公務、不服訓誨等數條罪狀,最後一條,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