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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我的手,很寬厚,總算這個沒有緊張出汗。
我聽見裡面亂糟糟一片,只有威威在我身邊,他依舊如常,問他的小主人,餓了嗎?要吃些什麼?不能什麼都不吃。我問他家裡還剩下什麼人?
他奇怪看我,說人都在啊。
我才想起來,人是都在的。至少現在我的家一個人都不缺。我一定要保留它。
25
我推開書房的門;裡面的人們回頭看我,靜默裡只有父親的聲音;他說你們都走吧。他們就真的都走。
二伯父、三伯父、小叔叔……雜七雜八,平常一點不覺得重要的人,稀鬆平常存在的人,到這種時候他們的離去好象就是樹倒猢猻散的不祥預兆,我想不明白,這種時候父親為什麼要放他們走!
我堵在門口,拉著隨便哪個,叫嚷:“你們要去哪?我們還是歐陽家,什麼都沒變!一個都不許走。”他們看看我,又看看父親,有人擺出老資格敢跟我說:“念念,別孩子氣。”
我使勁瞪他們,邊吩咐緊跟在身邊的威威:“今晚就開舞會,把所有人都請來,我要開今年最盛大最氣派的舞會。你們等著看吧,沒來的人就永遠別想來了。”
威威立刻出去佈置了,親戚們噤聲不語,縮著腦袋從我身邊繞過去,二堂弟湊過來,拍拍我胳膊,依舊沒心沒肺、嬉皮笑臉:“我一定奉陪。”
所有人走了,我坐在靠我最近的位子上,雙手矇住腦袋,感覺裡面有個東西在死勁地想要往外鑽,鑽地我眼淚都要出來,但我卻還要強忍住,不能讓它掉下。“爸爸,不能挽回了嗎?”
頭被“篤篤篤”敲木魚一樣硬邦邦敲了好幾下,放下他重重的槐木柺杖,父親不屑地教訓我:“歐陽念,江山是我打下來的,用得著你嚎什麼?”我抬起頭看父親,他的眼仍然是梟雄的眼,只是遲暮,他說的話仍舊聲如洪鐘,但他的眼神已經精疲力盡,絕對經受不起再一次打擊。我吶吶不成言的時候,父親突然揪起我的領子,大聲對我說:“兒子,替我再打個天下回來!”他的眼閃著光,閃著憧憬,他是在乎的,在乎他的失去。
那刻,我鮮少外露感情的父親讓我看見他的淚花。我從來都高高在上、無法無天的父親,傷害他的人我都要他百倍償還。
“父親,翠姨瘋了。讓她走吧。”我扶父親坐下,窗外果然所有僕役都在忙於佈置我的宴會,只要我一聲令下,所有人都會奉若聖旨,這就是我們家族,這樣不好嗎?我保護他們,他們效忠我們。為什麼就不能挽回了呢?
“你的說詞跟瑾如一樣,你媽媽她去哪了?”父親向四邊望,終於回覆了一貫的做派,筆直的腰板,穩穩坐著,什麼都不操心的神情,鎮定老練一如既往。
“那您答應媽媽了嗎?”我給父親倒杯茶,想翠姨吐出的那口血,明明已是恨我們恨得要死。
“你翠姨她……”父親搖頭,這個名字的主人處心積慮摧毀他的王國,等她快要成功的時候,他搖搖頭,看上去仍不對她在意……我在想,她吐出的血,和他的不在意。一個女人的一生,就只能這樣了。
父親雙手拄著那根柺杖,高大的身材仍然如年輕時一樣挺拔,刀鑿斧刻的稜角霸氣十足,我能理解翠姨的迷戀,就算他已經不年輕,但他讓女人瘋狂迷戀上的本錢絕不僅止於權勢和外表。
“說起來,我認識她比認識瑾如要早。”父親從不對我說起往事,今天卻說了,那些褪了色的,已經變了色的:“她家原來也有些勢力,當年還是我這窮小子高攀了,她卻一門心思跟我,但見過你媽媽後,我就對她說:‘我這輩子只能對得起一個女人了。’她也明白。”父親停下,再不開口。
我蹲下身體,抓著父親的手:“那些檔案這麼重要嗎?我們這麼大的家族,我們殺了雷煌,我們把所有都搶回來……”
“凌眾的背景我到現在都還沒摸透,大銀行大財閥都跟他交往密切,他連黑手黨都拉攏來聽他吩咐,他的親爺爺就是海牙國際法庭的首席大法官,念念,對這種人,殺他才是最冒險的做法。那些檔案落在他手裡,我們的活路就被堵上了,裡面全都是我們歐陽家多少年來鼎盛的證據和秘密,我們殺的人,我們的盟友,我們的生意,沒有一個不在裡面,最關鍵的是我們走私軍火的大客戶就是政府的反動勢力之一。”
我的心都涼了。翠姨她真是瘋了。
“我真老了,沒看出他是要趕盡殺絕,我看他就像看到當年的我,野心勃勃,這樣的人要能歸在我們家就好;結果我沒套住他,反被他殺掉,念念,你看我是不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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