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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番大屠殺,也不知還有沒有剩的個人,陰炙撥弄著那桌上的茶具幾下,過往如一日的養尊處優,早上沒人服侍,還真是不太習慣了。
如今該是辰時已到用膳時分,雖然不知懷中這人以前是不是有一日三餐的好習慣,陰炙卻是有的,就算不餓,習慣這麼多年來也難以糾正,不免皺了幾下眉頭,這男人也不管之前有沒有,跟了她,一切日後就總得按她的來。
殘影再強裝死人,也不是真死了,被放回以往打坐練功時偶爾小憩的竹床,那女人一離開,睫毛顫動幾下,不知這是何意,周圍一切都靜的可怕,熟悉的場景產生陌生的感覺,真真是可笑至極。
許久沒有什麼動靜,也沒感覺到別的人存在時,方緩緩睜眼,將身上帶著那女人味道的外衫扯落,妄圖丟遠點卻沒有那個力氣,臉上慘笑。
猙獰,兩排牙齒恨不得,互相都咬的粉碎,外衫半掛在手臂上,細膩的質感,恍惚間眼前飄過父親的身影。
飄過那個人,使勁抓了抓外衫,像妄圖留下點什麼,下身的疼痛卻無時無刻不在做著提醒。
一切,都是真的完了!撕著那件外衫,費力咬著舌尖,他還活著做什麼。
可等真的嚐到血腥味後,心底又瘋狂的湧出強烈不甘,始終沒咬下去,目光瞬間冷冽染血。
把外衫抓緊,十指青筋畢露,不知道用上了多大的力,一直到要脫力了,才鬆開,眼神放柔,改為輕輕撫摸。
那恍惚間陌生的熟悉,讓人不自覺變做摸索。
蒼白的手指慢慢楞了一下,上好織錦,還有外衫裡層,隱藏的特殊的圖紋,都似乎,是隻有皇家才專用的東西。
又緊接著摸索幾下,更加確定,龍雲圖紋,銀底金絲,藏在裡層內縫的鳳天繡,以及屬於京城蘭意坊才獨有的針腳。
真的是深刻的不能再深刻,父親留下的幾點回憶。
當年父親為蘭意坊首繡時,為皇家專做的布料樣式,而能穿這個,有如此實力又能出現在這,莫非,竟就是那一個人?
唇角一撇眨眼便是冷笑了起來,若是那人,現在算是什麼,當他又是什麼。
笑來笑去,眼角居然有些溼潤,忙慌張的擦擦,表情慢慢又平靜下來,扶著床下去,光著的腳丫碰到那冰涼的竹木地板,首次,感到這麼發自靈魂深處的冷。
費了萬般力氣才出了竹屋,從未覺得這段路程有如此之遠過,恨不能一掌將所有障礙劈開,下一刻就到那旁邊偏屋。
等到到了,身體已經真正脫力,掙扎著開啟一櫃子,裡頭是幾身平日裡穿的戎裝,衣料粗糙,畢竟只是練武之用,穿得太好有時反而束手束腳,平常不覺得,此刻想起那件被她隨手丟下的外衫,腦海裡又浮現出小時候的事來。
父親說過,他這樣的男孩註定天生不能嬌生慣養,所以就從小吃苦,普通人的粗茶淡飯,自覺也當如此,直到那年那月遇到那一個人。
說的可笑,他這一生第一次覺得幸福,第一次笑,第一次被人關心,多少個第一次,居然都是來源於一個本不相干的人。
甚至乎是這殘宮!
邊笑邊把衣服套上,痛!身體每一處都極痛!他以為自己不知道痛的!除了六歲那年不小心傷了腿骨,被路過的她包紮的嚴嚴實實,勒令沒十天半月不許下床,說他傷成那樣,定是痛的,他也就傻乎乎的點頭相信了。
那一次受傷,是痛的!
也只有那一次,平常誰管他痛,是不是痛,傷成那樣會不會痛。
那只是傷,不是痛。
難道不對嗎?
半掩的門突然吱呀一聲推開,放入大片雲霞,地上清晰映著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身影,她到了。
著衣的手驀地僵硬在空中,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表情,不過想必,是非常難看的。
也許在她眼中,還會有一絲可笑,耳邊傳來不加掩飾的腳步聲,聲聲奪魂。
陰炙把手裡的東西放去一邊,身上重新換上的長衫不看也知衣料華貴,邊緣一滾圈的海棠繡栩栩如生,襯得本就明豔的人說不出來的貴氣,血蠶絲做底張揚似火,腰間此時多了一璇玉掛飾。
她,似乎特別特別的喜歡紅。
沒有俗也沒有媚,一身紅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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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別苑
陰炙敲敲桌子,看著那邊裝死人沒動靜的男人,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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