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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生俱來。
有時候,就是雲甄夫人自個兒瞧著,也覺得他十分不同。
他的兄弟玉真,說來這日子過得也是悠然自得的,但他們倆人之間的自如又是那樣得不同。往深了說,堪稱南轅北轍。
玉真性子輕佻,喜歡享樂,所以千重園裡的奢靡日子,叫他歡喜自在。
可玉寅不是。
如果將他跟底下的那群人放在一處,全身著一種式樣,一種顏色的衣裳鞋襪,梳一模一樣的髮式,他仍顯得似鶴立雞群一般。
他身上有著截然不同於雲甄夫人手底下養著這夥子人的氣息。
這會,他垂首立在珠簾後頭,謹聲請著安。
∑甄夫人歪坐在紫檀木美人榻上,視線循聲望了過去,盯著珠簾縫隙間若隱若現的人影看了一會。方才開口漫然說:“到跟前來。”
“是 。”簾後的人應了聲,動作輕柔地打起簾子,緩步朝裡頭走了進來。
∑甄夫人養的人,不論四季冷暖,清一色穿白衣。
÷白色的,乍然看去,仿若僧衣。
素淨的顏色下。著了這身衣裳的少年。那張眉清目秀的面孔也就顯得愈發清雋溫潤起來,乾淨得好像是月夜裡盈盈綻放的曇花。
令人不忍移開目光。
∑甄夫人望著眼前的玉寅,也的確沒能將視線移開。
她只是想看他一眼。誰知一看,這目光就似乎凝在了他面上,不管她如何想要別開眼,都無能為力。
玉寅在距離美人榻三步開外的地方停住了腳。
不得吩咐。他不能再往前靠近。
∑甄夫人卻也沒有再發話命他走近,她只是看著他。嗓子微啞地道:“抬起頭來。”
他依言抬頭,對上了她的眼睛。
這一瞬間,他恍惚間似從雲甄夫人眼中看到了一抹別樣的情愫。
——是哀慼。
他怔了下,來不及咀嚼那抹古怪的悲傷。雲甄夫人便吩咐道,“側過臉去。”
空氣裡瀰漫著釜綺麗的香味,令聞者舒心。但玉寅嗅著,一顆心卻慢慢地提了起來。
他心生疑惑。不明白雲甄夫人的意圖,但她既發了話,他就只能從命。
於是,他朝右轉過半張臉,看向了不遠處長案上擱著的名貴茶器。
茶器邊上,有隻不大的罐子,口子敞著,邊上沾了幾抹曬乾的花瓣。
這裡頭裝的是花茶!
他驀地想起,二房那位姑娘據聞前些日子去了平州,這茶自然是她打平州府給帶回來的。
這是平州的花呀……
他定定看著,有那麼一瞬間,將雲甄夫人都拋卻在了腦後。
而云甄夫人望著他,也是不動,不言語,只靜悄悄地看著,眼神漸漸迷離起來。…
她分明是在看他,看的卻好像又不是他。
她第一眼見到玉寅時,便打從心底裡覺得像,正臉像,側面更像。
眼睛、鼻子、嘴巴……不全一樣,卻是她這麼多年來,見過最像的一個。
只是,眼前的人終究是比她心底裡藏著的那人年輕了些,青澀了些,真說像,卻似乎也沒有那般像。
然而她有時會忍不住想,如果那孩子還活著,如今也就是玉寅這般大吧?
暗夜中,往事鮮明如故。
生產時那撕心裂肺般的疼痛,此刻回想起來,卻已經模糊了。
那孩子,落地時哭了沒?
她拼命回憶著,卻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也許是哭過的,又或者是不曾的。
明明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肉,她卻連一聲孃親也沒能聽到 。
她可憐的兒子,尚不會言語,就離她而去了。
不過也好,人世艱險,她也捨不得他來吃這些苦頭。
但那時,她尚且年輕,還不足二十歲,痛過哭過,仍覺自己活不下去了。她見著刀劍就想自刎,見著繩索便想懸上房梁自縊,瞧著剪子,也想往自己心窩子裡紮上兩下。
這胸腔裡的心活生生的,每日裡“怦怦”地跳。
可她伸手按著心口,卻覺裡頭的東西一天天變得跟石頭似的,沉甸甸的壓著,壓得她幾乎就要喘不上氣來。
偏偏,難受又不會死人。
那樣活著,委實不如死了算了。
她不吃也不喝,話也不說,門也不出。
母親以淚洗面,百勸無用,求她告訴自己這究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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