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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要將他壓垮。
他連忙尋了蘇彧來說話,一見著人面便問:“太子殿下前腳才送了個兇手來,這怎麼後腳就又冒出來個死人?”
丁老七見過那小太監的容貌,一辨就知真偽,蘇彧自然知道太子送來的人是怎麼一回事,更何況這裡頭還有陳公公在:“死了的這個,才是我們要捉拿的人。”
楊顯一屁股在雕花寬椅上坐下,緊擰著眉頭道:“這事需得上報皇上,才能定奪了。”
雖則死的只是個不起眼的小內官,但一來是被人謀害喪命的,二來這原就是他們正在追查的人,再者又身懷腰牌,足以證明他是太子的人,這案子怎麼也只能等到嘉隆帝回宮再議。
“大人說的是。”蘇彧神色淡淡,點了點頭。
楊顯抬頭看了他一眼,心中有氣,又不知如何發洩,憋得臉色鐵青。若是蘇彧打從一開始便聽了他的話,而非自作主張追查下去,而今哪有太子什麼事!他心下忐忑,直覺告訴他這事不好辦,但咬著牙也得辦下去,楊顯愈發不痛快起來。
他灰頭土臉地去擬摺子。
蘇彧則去探戒嗔。
戒嗔和尚驟然被抓,怯意霎時湧上心頭,怕得厲害,見官差個個凶神惡煞的,唬出了一腦門子的汗,沒等人問上兩句話,他先駭白了臉,暈死過去了。
一群人面面相覷,竟是誰也沒見過這般膽小的人,心道這樣的人,能同一股腦殺害了十餘個孩子的人,有什麼關係?
可長生那天在林子裡明明白白瞧見了戒嗔,他怎麼也不能撇清。
蘇彧親自審問的他。
戒嗔先前還不肯說,後來耐不住終於張了嘴,說的卻是些三五不著調的話,更是乾脆念起了經文。
蘇彧饒有興味地看著他,也不說讓人用刑逼供,只是慢條斯理地將戒嗔未曾出家之前的事說了一遍。
他說一句,戒嗔的面色就變上一變,陣青陣白,難看之極。
片刻後,蘇彧笑了笑,話鋒一轉,道:“官府要捉拿的人,是殺人的兇手,而不是你。”
戒嗔還沉浸在被人揭了老底,猶如被人扒光了衣裳暴露在人前一樣的窘迫裡,陡然聽到這麼一句話,頓時眼睛一亮。
蘇彧道:“你既不曾殺人,怕什麼?”
戒嗔情急之下連佛號也忘了,只是說:“大人明鑑!”
“但是……”蘇彧蹲下身子,平視著他,“你口中的話但凡有一句假的,便是佛祖也難救你。”
戒嗔只想著要脫身,再不猶豫:“數月前,有位大人找到了我。”話音未落,他慌忙改口,“不不,應當是為公公!”
蘇彧頷首:“繼續說。”
戒嗔的話音頓了一頓,他突然又支吾了起來,“他尋我、尋我……”
蘇彧眸光微沉:“他許了你多少銀子?”
“是金子……很多金子……”戒嗔低垂著眼簾,似是不敢說。
昔年家道中落,少不得有他的一份“功勞”,他不能說好賭,卻時常豪賭,贏了不過轉眼千金散去,圖個高興,輸了那就是真輸了,一次兩次,慢慢的便開始入不敷出。
他越發嗜財,可實在沒有了出路,才索性剃度出了家,然而當了和尚這六根也難清淨,他仍然愛財如命。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這是沒法子的事。
只是不知怎地,那位公公對他的事也如蘇彧一般瞭若指掌,對他愛財的本性也摸索了個透徹。見有錢可掙,他當然答應得痛快,左右不用他殺人放火。
“他每回上山,都只帶一個漢子,那漢子旁的也不帶,光帶個麻袋。”戒嗔吞嚥了一口唾沫,嗓子卻仍舊乾燥得緊,“頭一回,那裡頭裝了兩具屍體。”
然而他對那位公公是宮裡頭出來的,還是別府出來的,又或是根本不是公公,皆不清楚。正所謂知道得越多,死的越快,他還想長命百歲,能不問的東西當然半個字也不問。
他說罷,生怕蘇彧不信自己,竭力道:“大人明鑑,貧僧字字句句都是真話!”
蘇彧卻是信的。
人撒謊的樣子,和說真話的樣子,是截然不同的。
戒嗔頭一回見到那宦官,只領著他們棄了屍。後來,小乞兒們上山,下山,他緊緊跟上,笑著再另贈些吃食。小乞兒們見了吃喝,哪有不願意要的,於是見了他都當活菩薩,極敬重,極歡喜。戒嗔便說自己也要下山,正巧與他們同行,一路上還給他們講經,然後臨近山腳,他便說要抄條小道近路走,小乞兒們一哄而上,皆跟著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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