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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玟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忻,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媽媽難受……”
魏忻看著母親哭泣的側臉。
想要說什麼,但是動了動唇,還是什麼都沒說。
虛弱地抬手,輕輕拍了拍母親的背:“爸,媽,你們先出去好不好……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魏長雲眼眸一沉,上前一步把他們兩母女的頭擁進自己的懷裡。良久,他才咬著牙關說:“好。”
關上門,魏長雲和齊雯都沒有離開。
他們都站在了門口,緊緊貼著門。
只聽見裡面傳來一小聲低聲的嗚咽,猶如受傷的小獸,再然後……哭聲逐漸變大,她在嘶吼著,慟哭著,那般聲嘶力竭地,受損的聲帶壓抑而顫抖地摩擦喉嚨,帶出一陣陣難聽而悽惶的聲音,彷彿下一秒喉嚨就能咳出血來。
聽到那般可怕的悲鳴,齊雯的心便生生被女兒這樣壓抑的痛哭撕扯著,卻又不能哭出聲來,只能死死地捂住嘴唇,哽咽了一聲就撲到魏長雲的懷裡。
魏長雲也是紅了眼,隱忍地全身肌肉都繃緊。
但是他知道自己現在是不能進去的。
不管是誰都不行,父母也不行。
因為如今裡面那個不僅僅是他們的女兒,她更是一個失去了自己孩子的母親。
他們為人父母,懂得那是一種怎樣的悲切和哀莫大於心死。
他們愛她,所以更不能逼死她!
蕭桓!蕭桓!你該死!
魏長雲大口大口地喘氣。
他以前從不信報應一說,但是如今,不得不信。
兩天後。
魏忻披著大衣坐在病房的窗臺前。
兩天了,但是來探望的依然只有左寧,她知道,爸爸一定用了各種方法把她護了起來,關於那個孩子,他正在等她最後的定奪。
身前是簌簌的冷風,魏忻正怔愣著,身後一道溫暖的胸膛抵上,魏長雲抿著唇二話不說把大衣敞開,把兩日內瘦了一圈的女兒包裹在自己的懷裡。
“小忻,你說你想要什麼,你說了,我一定給你。”魏長雲緊緊咬著下顎,□□的臉部線條此刻藏滿了深痛,見魏忻茫然地看著自己,他的手臂一緊,“就算你要他的命,爸爸也給你。”
這是這兩天以來,魏長雲第一次說起那個人。
眸中波瀾不起,魏忻嘆息了一口氣。
“爸,我丟了你的臉……我輸了。”魏忻看著窗外皎潔的月光,其實她根本不喜歡C市的冬天,因為太冷,下的雪滲進人心,能冰凍一切,在這裡,她失去了太多,包括那個還沒有見上一面的她唯一的一個孩子,“你明明勸過我的,我也努力過,但還是輸了……我跟你承諾要保護好自己,但是我連這個也沒能做到。”
“小忻……不怪你,與你無關……”魏長雲低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是我不該讓你跑那麼遠的,你這個傻孩子……你知不知道你讓爸爸媽媽多傷心……受了委屈為什麼不回來?懷孕了為什麼不告訴我們?難道你真的以為你能堅強到足以面對一切嗎?”
“但我是魏家的人。”魏忻笑了,“爸爸說,魏家的人總是特別堅強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那樣誤人子弟的話?”魏長雲死不承認,見她強顏歡笑,便伸手揉了揉她的頭,“你啊,先是我魏長雲的女兒,魏家的公主,然後才是需要堅強的魏家人。”
“強詞奪理。”
魏忻嘟囔了一句。
魏長雲卻再也接不下去了。
他是個父親,但是自從她出生,他給她的永遠都是最極致的寵溺,所以面對如今她蒼白地接近透明的悲傷時,他不知該如何出聲。
那個男人那樣對她,他卻不能。
能做的,唯有完成她想要做的事。
“爸,我要和他離婚。”
不知過了多久,魏忻的聲音低低從他懷中傳來。
魏長雲一怔,隨即斂眸,再揉了揉她的頭:“好。”
離婚協議書是在魏忻離開的那一天,透過律師送到蕭桓的手上的。
魏忻在機場上看著那個自己從陌生到熟悉,但最終還是喜歡不起來的城市,轉身,平靜地步入機艙。
她什麼也沒帶走,在蕭家的東西,在左寧公寓裡的東西,什麼都沒有帶。
她就是這樣一個人,不是她的,她不屑於帶走,但是這裡能完全屬於她的,早就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