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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過頭,看見街道旁的桃樹。
秋天了,樹上並沒有留有紅粉殘影,而是滿枝的枯葉。
風一吹,葉子從樹上飄下來,落到土裡。
袁飛飛淡淡地吸了一口氣,感覺那種散發著潮溼腐舊的樹葉味充滿了鼻中。
天有些陰。
袁飛飛走進巷口,涼風在她周圍不停地吹著。
就在她要走到院子門口時,腳步忽然頓了一下。
“嗯?”袁飛飛低低一聲,目光順勢向下,看見腳邊貼上來的一隻花貓。
袁飛飛輕笑一聲,準備要走,但那貓好似不肯讓開路一樣,貼在她的小腿上,轉著圈地晃。
“唷,這是哪家的貓。”袁飛飛停下腳步,低頭看它。看了一會,嘲笑道:“這老貓,你家主人給你喂的這麼肥,跑都跑不動了。”
花貓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
袁飛飛仰頭看了看,道:“太陽快下山了,你不回家麼。”
花貓肚子纏著袁飛飛的一隻腳,就地趴下了。
袁飛飛道:“你不回,我可是要回了。”
貓閉上眼睛,看著好像準備睡覺了。
這貓實在太胖了,脖子都看不出來,蜷成一團就像是一坨肉球一樣,滑稽得很。袁飛飛玩心起來,蹲□子,在手邊撿了一根枯枝,手指頭捻著,戳貓的鼻孔。
“來來,把臉抬起來。”袁飛飛的樹枝插進花貓的一個鼻孔裡,花貓抽動一下,抬起爪子在臉前一抓,袁飛飛瞧準時機又抽回手。
花貓鬍子顫了顫,準備繼續睡覺。
樹枝在袁飛飛的手裡靈活地打了個轉,然後又插向另外一個鼻孔。
花貓終於嗷叫一聲。
“哈哈哈。”袁飛飛開懷大笑,丟掉樹枝,雙臂打在膝蓋上,無語道:“這都不走,到底是怎麼養出來的。”
花貓閉著眼睛睡著了。
袁飛飛抬起一根手指,在它腦殼蓋上順了順,花貓小臉微微一緊,隨即舒服地動了動。
這貓在地上爬來爬去,但是身上的毛卻異常的乾淨,摸起來也十分柔軟,看起來是經常洗涮。
袁飛飛覺得手感不錯,就蹲著多摸了幾下。
日頭正在一點一點地往下降。
袁飛飛看了看手邊睡著的肥貓,又看了看天邊隱在餘暉中的殘雲,只覺得分外的遙遠。
忽然,袁飛飛的手頓住了。
沒有任何聲音,也沒有任何徵兆,但是袁飛飛偏就是停下了。
她轉過頭——
張平手裡拎著一捆柴,站在路口的地方。
青灰色的石板,從街角,一直鋪到巷子的盡頭。
有那麼一瞬間,袁飛飛覺得自己或許要哭了。
但是她終究還是沒有。
袁飛飛站起來,背後的秋風吹來濃濃的晚霞氣息,帶動她水綠色的裙子輕輕飄動。
長髮被風吹起,幾絲黏在嘴角,袁飛飛也懶得去動。
她只看著眼前。
一條路,一捆柴,一個男人。
她在心裡算了算,七年,張平此時不過三十七八,可她卻看到他的鬢角已經斑白了。
他還是穿著一身黑色單衣,袖口挽起,小臂上滿是灰塵。
袁飛飛看著張平,張平同樣看著她。
他比以前更加沉默了,這種沉默與從前不同,那時他雖口不能言,但是袁飛飛知道他何時歡心,何時憤怒。而現在,張平像是一把鏽了太久的刀,無力,無鋒,就算高高舉起了,也不知要落向何處。
袁飛飛開口:“老爺。”
在叫出這一聲後,袁飛飛的心裡忽然湧出一種奇特的輕鬆。彷彿一個行走天地的旅人,在風輕雲淡的一日,突然毫無徵兆地卸下全身的行囊,得到了那一瞬間的豁然開朗。
沒錯,袁飛飛看著因為短短的兩個字,不禁後退半步的男人,她在心裡默默地對自己道:“就是這裡了。”
就是,這裡了。
在袁飛飛站起來的時候,她腳下的花貓也睜開了眼睛,它晃了晃腦袋,然後託著肥碩的身子一顫一顫地往路口走,走到張平身邊停了下來,輕輕地叫了兩聲,舔了舔張平紮緊的褲腳。
袁飛飛見了,笑道:“老爺,這肥貓是你養的?”
張平垂下頭,才發現了腳邊的花貓,他的反應有些茫然,盯著貓看了很久,才點了點頭。
袁飛飛道:“你每天給它喂幾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