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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畢,眼眸微抬,倒揹著雙手,看也不看柔止一眼,步履閒雅地向前方的石橋漫步而去。皇后一怔,隨後,就像做夢似的,喃喃一笑:“是,那臣妾就聽皇上的。”瞥了眼柔止,也端莊聘婷地跟著去了。
所有的人都走了,宮女、宦官尾隨簇擁在他們身後,一行人的腳步聲越走越遠,溼漉漉的玉石臺階上,唯有柔止一個人孤零零地佇立在斜風細雨中。蒼苔露冷,幽徑花殘,不知道是因為太冷,還是站得膝蓋有些發酸,她緩緩抬起手,環抱著兩手的胳膊,任憑溼潤的冷風吹著單薄的春衫羅裙,空空落落、悽悽涼涼的,想走,卻怎麼也挪不開步子……
都說人一旦不順心,倒黴的事情便會接踵而至。
這天,用過午膳,柔止剛走到內廷的尚宮局值房,腳還沒站定,年近六十的大宮女衛尚宮便領著一群女官表情嚴肅地走了過來,她的身後,還跟著尚服局的局正陳姑姑。她們目光復雜地站在柔止面前,除了品級最高的衛尚宮,所有的人對她行了個萬福禮後,全都站起身,用異樣的眼神看著她。
“小的見過衛尚宮,大人,您這是……?”柔止鞠了鞠身,偏過頭,將疑惑的目光膠注在她們身後的無數口紅漆大箱子上。
衛尚宮交疊著兩手,上前兩步,輕撩袍服在大殿值房的正中椅子坐了下來,嘆道:“薛尚宮,你是陛下親敕的內侍省副總尚宮,本尚宮一直相信陛下的眼力是不錯的,這麼些年,雖然偶爾也有出錯的時候,但我總是說,你還年輕,需要歷練歷練,再上我的年歲漸漸大了,所以,我也就放放心心坐在井裡,將內廷很多事情全都交給你去操持,可是,你……你簡直也讓我太失望了!”
柔止抬頭一驚,趕緊道:“大人,出了什麼事了?”
“呵,什麼事?來人,還不將這些箱子開啟,讓你們的尚宮大人好好看看!”
“是。”
衛尚宮面色一沉,幾名宮女應聲上前。柔止心中惶惑,急忙又將視線轉移到那些箱子上。
衛尚宮抬起下巴,冷笑道:“朝廷要我們內廷提出一百多萬絲綢布匹補缺貨源,這件事本是你由你親自料理的,可是,你好好看看這些絲綢錦緞,你看看裡面真正的織造上貢是多少?濫竽充數的又是多少?”
“濫、濫竽充數?”
‘轟’地一下,柔止的眼前暈了暈,她顫著雙足,三步兩步衝上前,匆匆撥開幾名宮女,蹲下身,一匹一匹地檢查著箱子裡的那些錦緞絲綢。
富麗典雅的雲錦絲帛,織工精細,層層的花紋就像天上流動的彩雲,然而,她怎麼越看越,越看越……
柔止的手漸漸發起抖來,衛尚宮續冷笑道:“呵,‘跑馬看妝花’,薛尚宮,要如何判斷一匹絲帛,你該不會連這個淺顯的道理都不懂吧?甭說是清一色的孔雀綠羽織成,就單單說它的配色,你覺得你手裡小作坊織出來的東西,也能配成為咱們皇家御用的雲錦繡品嗎?”
柔止眼睛直盯盯地看著手中的粗糙絲帛,胸口像燒了火似的,衛尚宮又冷言冷語道:“如果這次不是尚服局的陳內人發現得早,要不然,哼,咱們整個內廷的人加起來,都不夠陪你殉葬的!”
柔止猛地抬起頭,一對泛著水光的眸子轉向她的恩師陳尚服:“姑姑……”,陳尚服急忙向她鞠了鞠身,恭敬道:“請尚宮大人還是以官職為稱吧,小的不能越了這內廷的規矩。”頓了頓,又提醒道:“尚宮大人,這次的絲綢錦緞,除了雲錦之外,大人不妨再檢查檢查其他絲帛有沒有問題?”
陳尚服疏遠而客套的回答像刀子一樣扎進柔止心裡,她跪在箱子旁邊,好半晌,才無力地閉上眼睛,用又幹又澀的聲音輕聲笑說:“可是、可是我明明吩咐過手下的人仔細檢查過兩遍的,我明明……”
“看來,她們說得真是沒錯啊……”衛尚宮緩緩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至柔止身旁,低眉睨了她一眼:“薛尚宮,你真的是還太年輕了。”搖了搖頭,她便交疊著雙手,冷笑著離開了尚宮局的大殿值房。
其他人也離開了,臨走前,唯有陳尚服目光短暫地在她身上掃了一眼,然後也轉過身,嘆了口氣,搖頭走了。
空蕩蕩的大殿值房裡,柔止一個人孤零零地跪在地板上,風從窗外灌了進來,在她的背心吹了又吹,涼颼颼的,她顫抖著手,一匹一匹地清理著箱子裡的絲帛,清著清著,最後再也忍不住地,身子一軟,將頭歪靠在身前的一口紅木大箱子上。
她終究是太年輕了,太年輕了……
她哽咽著喉嚨,將頭埋在雙肘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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