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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忙我幫不了。”
“這是我最後的機會……”他看到她眸子裡閃著某種渴望的神采,在月色下熠熠生輝,他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這樣的眼神了——未經塵世濁染,只有光明眷顧。她說:“錯過了聖女大典,明尊一定會生氣的。”
聖女大典,光明之義……真的很想讓這樣的眼神一直陪伴著自己啊。姜闕心裡輕嘆,最終還是點頭答應:“強行提升功力的後果是更加劇烈的術法反噬……”他看到女子容顏驟然煞白,卻仍然沒有放棄的意思,“不過,我會盡力讓你受到的傷害最小。”
“謝謝。”聲音微不可聞。
他毫不在意:“舉手之勞。”
“祭司大人……”她倒突然變得恭敬起來。
姜闕好笑:“聖女還有何見教?”
“不敢。”女子低了頭,眼角的銀色水滴似乎隨時都會滴落,“雖然知道了你的身份,但是明尊有令,凡是出現在明教中的陌生人都要讓他一一審問,所以……”
姜闕接住她的話:“所以我不但要隨你回神女宮幫你療傷,還要去明教聖殿接受你們明尊的盤問?”
他是同意幫助她沒錯,但是對於與明尊見面,他是半點興趣也無。
可是姜逸……
他想到了那個桀驁不遜的少年,他在被驅逐出姜族的時候沒有丁點悔意。那是他親自下的驅逐命令,將自己最好的朋友,驅逐出了祖祖輩輩生活的土地。他鮮血淋漓的背脊在他眼前浮現,他挺拔著身子,衝他大笑。
那笑在他聽來卻是嘲諷和譏笑,他問他一直以來的堅持是什麼,他問他心中的天道究竟為何物。茫茫蒼山,雲海翻湧,他在雲海之中對他作出邀請的手勢:“我的夢想在西域明教,如果有一天你對你的信仰產生了疑慮,我隨時歡迎你的到來。”霧靄漸漸漫上來淹沒了他的臉,他的背影消失在幽深的蒼山。他再也沒有見過姜逸。
往後十年,他都沒再見過他。
玉門關外一直往西,是茫茫大漠。大漠腹地在一直走下去,便是崑崙。崑崙山上有雪峰,雪峰頂上有聖殿——那是西域明教,姜逸曾經提到過的地方。
那裡皚皚白雪覆蓋山闕,刺眼的白光在雪裡閃爍,單調蒼茫的白色在山巔橫亙連綿。
姜闕終於點頭:“那就去見見吧。”
如若有幸見到他,如若那個少年真的實現了他當日的夢想,此去明教,他也想看看他的信仰究竟是什麼?
雪山萬里,北風呼嘯。姜闕駕著馬車載著明教聖女沿著雪道一路向上,大雪紛揚,瞬間落了滿頭滿臉。
她受了傷不能多走,北地嚴寒,雪山之上更是風雪漫天。姜闕早把狐裘脫了給她裹上,她卻還是凍得發抖。術法反噬的後果著實強烈,即使自己已經竭力幫她壓制,深入骨髓的痛苦還是在第二天爆發。
“到了明教就會好了。”女子坐在馬車裡,掀起簾子一角,同他說話,“神女宮裡有很多藥材,吃點藥就會沒事了。”
“風這麼大,少說兩句吧。”姜闕忍不住打斷她,鞭子揚在馬上,“說這麼多話,傷口不痛嗎?”
“但是不說的話會更痛啊。”女子委屈說道。她只有在說話的時候才會轉移一點注意力,才可以勉強不去理會胸口萬箭穿心般的痛苦——她是沒體會過萬箭穿心,但是她曾親眼見到過。那還是她十年前初入神女宮的時候,現今的明尊迦樓厄為奪教王之位,親手殺死了上一任教王商玄。
那才是真正的萬箭穿心。
他率領了修羅場數名殺手叛變,那一夜的明教被鮮血和慘叫充斥,待得第二天太陽昇起,白雪重新覆蓋聖殿宮門,一切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作者有話要說:
☆、訴河
那是教中眾人從來不肯提及的隱秘之事,除了五明子,就是兩大護法都不曾聽說。所有人只知道明尊商玄因傷病而亡,臨死前將明尊之位交給了迦樓厄,其餘的細枝末節,便是猜到了也沒人敢說出來。
唯獨她目睹了事件的全部經過,且安然無恙地活了下來。
那一晚所有參與叛變的修羅場殺手都被屠戮殆盡,鮮血順著單刀流淌,滴答滴答地濡溼了地面。他們的身體在冰雪中僵硬,隨後被一把大火燒為灰燼。
聖殿中倒下的明尊商玄匍匐在地面,身體還在抽搐。十二支箭齊齊射向他的心臟,光明咒的金色印結髮出的耀眼金光如一根根尖銳的刺刺穿他的面板,迦樓厄就站在他的面前,嘴裡念著的,正是明教至上法術光明咒的咒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