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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內侍走動時軟轎微微晃動發出的吱呀聲響。行不多時,軟轎卻突然停了下來。
“奴婢(奴才)參見四王爺。”
允禎!
我聽到胸腔裡那顆小小的東西崩塌的聲音。不要,允禎,不要開口,不要讓我聽到你的聲音,不要逼我動搖……然而一切強作的堅定,卻終究在一個溫軟而熟悉到令我心碎的聲音下生生潰散——
“轎中可是母妃?”允禎的聲音清楚響起。我的手指攀上了窗牖,只在下一刻,怕就忍不住要掀開簾去,大聲喚出他的名字。
“是……是娘娘!”蔻兒忙道,“娘娘現下有緊要事,不宜耽擱,王爺不必見禮了。”
“如此,兒臣恭送母妃。”
軟轎被抬起了,我知道,我與允禎,現下真正地要永別了。一步彷彿千里,一刻頓成半生,我猛掀開簾幕,淚眼朦朧中只模糊看到允禎跪伏在太廟廊下,我望著他,他卻始終沒有抬頭。
軟轎已上了玉帶橋,我垂首掩淚,卻不防叮呤一聲脆響,允禎贈我那支萱花釵悄然自袖中滑出,落地。
心,彷彿墮入了深深谷底。在允禎聽到聲響抬頭的瞬間,簾幕終於落下。再抑制不了淚水滑落,狠狠沖刷那一幕幕從不曾忘卻的回憶。
也許,是天意罷。
第七章 長路漫浩浩(上)
北行,一早便知曉的命運,而今終於真正的來臨。沒有了惶惑,揮別一切應該揮別,割捨所有能夠割捨,心下只覺安寧。
我步上馬車時,見到了御林軍總兵董致遠。他伸手相扶,笑地好不愜意。我於是知道,為何允祺的計劃如此快便暴漏。不消說,董致遠識得我,又與姨母勢力相對,他一心要將胞妹董挽晴相與允禎,心中必恨透了我,只盼我遠嫁漠國,永不再與允禎有任何牽扯,怎能容得表哥從中弄鬼?表哥到底不擅心機,竟不知事先將護送人員打探清楚便貿然行事,卻只可憐了芸兒無辜喪命。
心下思量處,一行人馬很快出了深宮永巷,一路往北而去,不多時便出了京城,行上官道。
我蜷在蜀錦織就的繡榻上,微微怔忡了起來。官道尚算平穩,並無過分顛簸之感。此次和親隊伍很是聲勢浩大,光是負責護送的御林軍便有五百人,更兼禮官六十名、隨從四十名、太醫五名。攜著三十車金玉飾物、四十車絲帛綢緞、二十車瓷器、十車書冊等嫁妝,足令漠國使者樂昏了頭腦。馬車廂亦極盡奢華,只差將整個寢宮搬了進去:瑰色錦蓋,同色的輕紗,瑤琴青書,沉香瑞腦。如此的氣派,如此的聲勢,我這聖平公主倒真是名副其實了。
妝晨見我發怔,忍不住開口相詢:“小姐,您在想什麼?”
我搖了搖頭,微覺懶怠,遂直起身子倚在車廂壁上,“此去漠國,約摸須得三兩月罷?”
繡夜見我起身,忙細心地在我身後墊了塊錦緞靠背,口中直道:“小姐仔細硌著。”
我拉過她手,讓她坐在身邊,妝晨仔細剝了一盤的葡萄、荔枝,並幾盤細點,依次是蝴蝶酥、海棠糕、玫瑰果子端到我面前,笑道:“左右不過二個來月罷了。小姐若覺乏悶,不妨進些點心。”
繡夜亦點頭,語音切切,“不管多久,奴婢們總是陪著小姐的。”
我心下感動,“你二人願將身家性命託付於我,不管前景如何,此生終究也是不悔?”
她二人聽了我話,齊齊搖頭,“不悔!”目光堅定,令我心下溫暖。我點頭,亦懇切道:“如此,今日我蘇宓便在此立誓。”我伸手握住她二人手掌,微笑面對她二人訝然的目光,“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我蘇宓此去漠國,前程未卜,然不管將來情勢何如,只須我得一口氣在,必盡全力保得你二人周全。如違此誓,”我頓了頓,“天人共棄。”
“小姐!”
我無奈搖頭,繡夜這淚包,又要尋絹子去了。妝晨並不言語,只微微側過臉去,然而眼角處清楚的一點晶瑩。
我放開手,嚐了嚐盤中滴溜滾圓如紫水晶般瑩澈的葡萄,一顆入口,只覺沁甜無比,忙招手道:“唔,正當好時令,這葡萄可甜得緊!你二人也來嚐嚐。”
她二人相視一笑,雙雙湊近我跟前品嚐起來,繡夜嘟囔道:“眼見小姐如此,奴婢才真個放心了!”她捏住一顆葡萄,突然湊近臉去,“咦,妝晨姊,你這顆沒有剝仔細!”
我不禁啞然失笑,只見妝晨捏起一塊蝴蝶酥便往她嘴巴塞去,“死丫頭,只管吃你的罷!”
繡夜鼓著腮幫,俏臉含嗔又不得不嚥下的嬌憨模樣,連我亦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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