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乎哽住了氣息。
我穿著一件月牙白品月繡五彩採翟的長裙,外罩一件鵝黃色的輕紗碧霞羅,同色掐金絲的軟緞腰帶。我梳著在家時常梳的百花髻,只將原先披在後心的散發收攏結紮,以示身份變遷,已非待字閨中。妝卻畫作飛霞,姨母平素最喜歡的妝容。
“奴婢見過公主。”
我猶自發著怔,那壁廂蔻兒與品秋已然雙雙跪下行禮,我忙一手一個扶了起來,微笑道:“半載不見,兩位姑姑神采依舊,可喜可賀。”
蔻兒反手緊了緊我微涼的手掌,尚未開口,聲音已微微的哽咽了。“沒想到奴婢有生之年尚能再見到公主,奴婢此生當真是無憾了……對了,太后娘娘在裡頭休息呢,公主快去看看娘娘罷!”
品秋亦是點頭不已,直道:“娘娘她很是掛念公主呢!”
我含笑點頭,隨即隨她二人進了內殿。姨母雖已貴為太后,但並未遷居舊太后的永樂宮,仍是居住在延祐殿。蔻兒打了玉簾,我埋首踏入,微一抬眼,眼角已然瞥見右角窗下紅木的大床上,姨母只穿著素錦的裡衣靜靜躺著。石青色錦衾下削瘦的肩膀微微外露,如瀑的長髮就那樣散在玉枕上,濃如潑墨。
我輕輕走近。“誰?”姨母驀地睜開了眼,微微側過臉來望向我,跟著雙目陡然張大,失聲喚道:“宓兒——宓兒?”彷彿很是不敢置信。
“我回來了。”倚在榻前跪下身子,我伸手捉住了姨母已然伸出錦衾外向我招來的手掌,輕輕闔在掌中,溫軟,掌心卻是微燙。我心頭一窒,迎著姨母精光陡漲的雙眸輕聲道:“宓兒回來了,姨娘。”
姨母的手掌抖得很是厲害,突然掙著要坐起身子,口中一疊聲地喊著:“蔻兒!蔻兒!”
我忙騰出一手扶住她顫巍巍的身子,一抬頭只見蔻兒很快衝了進來,幾步便跑到了姨母的榻側,“娘娘……”
姨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臂,扭頭死死地瞪著我,嘴唇幾番翕動後終於吐出了一句:“我怕是老眼昏花了,你替我瞧瞧,這跟前的人兒可當真是、是宓兒?”
蔻兒仔細地將姨母扶著坐穩身子,又取了錦緞靠背讓她倚著,方微笑道:“太后哪有眼花,奴婢也瞧得清楚,這跟前的人兒可不是公主是誰?”
我亦含笑望她,將她手掌緊了緊,眼角卻不知何時已然溼了,恍惚有微癢的觸覺緩緩蔓延至下顎,然後瑟地輕落。我握著她的手移到我頰側,讓她的手指慢慢描摹過我清瘦濡溼的面頰,一下一下,輕而堅定。我輕輕開口:“看到了麼?摸到了麼?感覺到了麼?姨娘,我回來了,宓兒真的回來了!”
姨母的表情一變再變,由最初的不敢置信到驚愕不定,到徹底怔忡,她遲疑著喚了聲:“宓兒?”我尚未來得及應聲,她卻彷彿驀地想到什麼事情,驚蟄一般甩開了我的手,“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當著姨母的面,我不便多說,不願她因為表哥的魯莽行事而憂心煩惱。我淡淡道:“表哥來信說姨母身體欠佳,希望宓兒能夠歸國侍疾,宓兒知會了王爺一聲便即啟程回來了。”我見她仍是一臉的猶疑不定,忙扯出了一個淺淺的笑意,“姨娘不歡喜看到宓兒回來麼?”
這樣瞧去,姨母的臉色倒果真不是很好。烏髮隨意地披散著,襯著臉色愈發幽幽地蒼白。平素總是神采奕奕的眼瞳此刻卻似蒙上了一層煙霧,瞧著總也不甚分明的模樣。眼瞼下是青黑的一片,彷彿連日不曾好好睡過覺一般。微薄而小巧的嘴唇亦是一色的蒼白,我心下很是不忍,卻見姨母一雙修飾地極為利落的黛眉猛地上挑,突然推開我側過身子便重重咳了起來,斷續嘆道:“允祺他——他竟然——好,很好!他現下眼中果真是沒有我這個母后的存在了!”
“姨娘!”我見她咳地厲害,心下不禁很是擔憂,忙伸手便要去扶住她。蔻兒亦極快閃身取了漱口盅來置放在她顎下,一手輕緩地順著她的背心,憂心道:“太后息怒,皇上說了,這件事他改日自會向您解釋,您且莫要動怒。”
“解釋?”姨母的聲音冷若堅冰,依稀竟似透著濃濃的不滿。“從我病下的這些時日來,他說的話做的事幾時給過我解釋?我這個太后早就被架空了!哼,如今他翅膀硬了,這世上還有誰能約束著他?上次若不是他與——”姨母一臉憤懣地說著,卻驀地頓住,爾後遲疑著看了我一眼,方才又道:“我不過躺了這個把月的時候,他倒越發能耐了,宓兒,你究竟為何會突然回朝,究竟出了什麼事?你如實說來!”
“姨娘?”我聽著姨母的話,這下是徹底懵了。姨母說她病下不過個把月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