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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晨道:“得罪了她是真的,然則小王爺卻不是為了杳娘,而是為了王妃您。”
我一怔,喃喃反問:“此話怎講?”
妝晨冷笑道:“那熙華公主一來便要入住重華,矛頭直指王妃,說什麼王妃小月後需要靜養,小王爺也需要照料,想讓王爺將王妃遷出去。王爺倒沒說什麼,小王爺卻惱了,聽說竟當眾將那熙華公主推了個趔趄,又咬傷了手臂,王爺因此才惱了,將小王爺給禁了足。”
“什麼?!”我一驚,手中的筷子怔怔掉了下去,“惇兒他竟然……”竟是為了我?!我心口一揪,這些時日來我為著那無緣見面的孩兒每日沉痛自責,將惇兒完全拋在腦後,卻沒想他竟為我如此得罪了熙華,遭拓跋朔禁足。想到拓跋朔竟為了那熙華不惜禁足惇兒,我半是怨憤,半是心寒。“想不到他竟如此涼薄……”
繡夜忙道:“王妃莫要動氣。王爺到底也不曾讓那公主住進來,想來王爺心中還是在意王妃的。”
我冷冷一笑,哂道:“在意?將甫失子的結髮妻子拋在一旁另結新歡,為了新歡竟不惜將親子禁足,這便是他的情意,他的真心?!”蘇宓,蘇宓!千不願萬不願,你終究還是走到了如斯境地,你枉自聰明,自以為看透,卻不想早已身在網中,從頭到尾只有你一個人在傻傻地綢繆,你的良人從來都不曾在你身邊,從來都不曾!
腦中有些微的眩暈,我身子一晃,竟而軟軟栽了下去。未待妝晨伸手,漠歌已閃身扶住了我,“王妃!”
我一震,待得瞧清楚他的面容,忙推開了他,強自鎮定道:“無妨。”
他尷尬地立在一旁,囁嚅著不知說什麼才好,半晌抬頭道:“時辰不早,王妃歇息罷,我、我告退了。”
我沒有應聲。他轉身欲走,然而走了兩步卻又忽的轉過身來,“王妃,您、您不可相信那葉先生!”
我一怔,“漠歌?”
他似是鼓足了勇氣,鎮聲道:“那日王妃去禮佛,王爺本是在營中的,是葉先生勸王爺去找你,我、我雖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可那葉先生總是一副什麼都知道的樣子,我、我不相信他!”
我腦中猛一激靈,登時回想起那日發生的事情來。我去禮佛,本來一切都很順利,然而蕙娘卻突然說惇兒不見了,我才會出去尋找惇兒,見到允禎實屬偶然,如果這一切都是有人蓄意安排,那麼蕙娘是否也是同黨?還有允禎,他始終沒有告訴我他為何會出現,為何無巧不巧地出現在我禮佛的寺廟?若果是有人存意安排了這一切,那麼那個人,能夠操縱如此多人的那個人,他究竟是誰?
葉先生……他有這麼大的能耐麼?
我靜靜沉吟了片刻,輕聲道:“我知道了。”
“王妃?”漠歌見我神色不豫,驀地瞪大雙眼,“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我只是怕——”
“我信你。”我輕聲打斷,見他一臉不安的神色,溫聲道,“不管如何,我總是信你的。”
他緊繃的神情終於緩緩放鬆了下去,衝我行了一禮,輕輕一笑,轉身走了出去。
“王妃。”妝晨走到我身後,“奴婢也覺得參軍言之有理。”
我緊了緊身上的氅衣,眼見得漠歌已出了園門,去得遠了,這才緩緩踱了出去。月色皎皎,映著滿園白雪皚皚,翠竹蒼鬱,平湖如鏡,我微一側目,不期然竟瞧見側角下一處雪地裡深深地兩個足窩。
這幾日來雪勢便沒有停過,然而園子卻是每日都有人清掃的,我藉著明亮的月色瞧著那足窩,那兩處足形的雪坑,卻是清晰可見著地面的青磚鬱色,一點雪跡也沒有。
站了很久了呢。
“你來了多久了?”
“並……並沒有多久。”
我想起不久前他的回答。我沒有開口,只靜靜望著穹蒼,潑墨般濃黑的夜空,黑的那樣通透,彷彿永遠看不透的,別人的心思。我輕嘆了口氣。要明白一個人的心意,是那樣艱難呢。
漠歌……
再寂寂無眠的夜晚,也阻不了那紅日初升,金芒陡綻。
惇兒終於來了。甫一掀開簾子,便急虎虎地撲了過來,一頭撞入我懷中。彼時,我正對鏡綰髮。
我見蕙娘沒有跟著,有些驚詫,然而見他喘吁吁地立在身旁,一時也不由得動了憐愛之意。伸手將他攬入懷中,慈愛地為他拂去了身上頭上的雪花,他這才微微寧定了氣息,軟軟依入我懷中。我見他一身硃紅色的錦緞棉襖,同色的棉褲,褐色滾金邊的鹿皮棉靴,膚如凝脂,眼若星辰,便如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