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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還給他,倒彷彿我在賭氣呢。我有些寂寥地想著,拓跋朔,你不敢在東園娶親,因為你問心有愧,無法坦蕩,可我卻問心無愧。所以,我不還你。
我將足釧收了起來,扭頭向她輕輕一笑。“只是想起來,隨便看看。”
黃昏時起惇兒便膩在了我身邊,一臉期待地等著我兌現晚間帶他去看花燈的諾言。我自然守信,因著阿珺也在,因此便決意一併帶上了。夜幕降臨的時分,王府早已是人潮洶湧,簪纓世家,書香門第,但凡是在朝堂中牽扯上利害關係的,無不傾情祝賀這對佳偶天成。我換了家常的衣裳,帶著惇兒、妝晨、繡夜、靜竹和阿珺,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便混出了王府。
我終究還是走了後園的偏門。即便是到了今日,我仍不願瞧見他紅衣如焰,身畔新人如玉,金線細緻地繡著鴛鴦戲水。
世情惡衰歇,萬事隨轉燭。夫婿輕薄兒,新人美如玉。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
一年一度的花市,車如流水馬如龍,我一手牽著惇兒,左右四顧,但覺處處流光溢彩,眼目生輝。各式各樣的花燈,在幽靡的燭光映照下若菡萏垂榮。北地民風淳樸,不時有小兒女手執花燈牽手跑過,淺歌輕唱,令我亦不由淺淺動了明媚的心腸,忍不住低吟道:“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一個小姑娘驀地在我面前停住腳步,睜大了雙眼好奇地望著我。我亦含笑望她,只見她瞧著約莫十三四歲,面板並不白皙,然而一雙眼睛卻生的很是明亮,黑白分明。她一手提著一盞藕荷色的花燈,卻是做成了蓮花的模樣,微笑著遞了給我,“姊姊,你方才說的什麼?真好聽,這燈送你!”
我伸手接過,望著她淳樸友善的笑意,“謝謝。”轉念想了想,順手褪下了腕上一枚纏絲古紋玉鐲便塞了給她,“這個給你。”
“我、我不要。”她看了看我遞過去的物事,先是一愣,跟著面上便驀地紅了,映著亮晃晃的燭光,瞧著倒極是甜美可人。她微一轉身,一手指向身後,略有些羞澀地開口:“其實是那位先生叫我將這花燈送給姊姊的。”她望著我驀地沉靜下去的面色,忙又加了一句,“不過姊姊方才唸的詩真的很好聽!”說完不待我答話,一轉身便擠進了人群裡,小小的個頭很快便被人潮淹沒。
我微微眺目,目光越過熙熙攘攘的人群落在她身後不遠一處茶坊前,一名青袍男子正站在牌樓下,見我目光所至,衝我微微點頭。
葉知秋。
我讓靜竹帶著惇兒與阿珺去一邊玩耍,只莫要離了這條街道,隨即帶著妝晨與繡夜向茶坊走了過去。那葉知秋明顯是在等我,見我走了過來,忙垂首行禮,“老朽見過王妃。”
我靜靜觀望著他,想起漠歌的話,事到如今也再不想與他兜圈子了,於是淡淡笑道:“葉先生今日又是所為何來?”我晃了晃手中的蓮花燈,“菡萏確是極好的花,只可惜北地嚴寒,不宜種植。葉先生一而再再而三提醒本宮,原是本宮疏忽了。擇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本宮做東,以茶代酒好好作謝葉先生,還請葉先生賞臉。”
他聞言只是輕輕一笑,抬眼瞧我,昏黃的燭光下他面上的皺紋亦似淡去了許多,仔細瞧瞧,卻也不似從前那般蒼老了。五官輪廓亦似柔和了許多,映入我眼中竟覺隱隱的有些熟悉。他側身作了個請的動作,我亦不再多說,提了裙袂便踏進茶坊。
我特意囑咐要了雅間。熱騰騰的茶湯很快被送了上來。妝晨命退了小二,將房門關好,見繡夜已仔細地為我二人倒好茶湯,因並著她一同垂手退到一旁。葉知秋端起茶盅衝我一笑,“王妃,請。”
我淡淡笑道:“如今這裡也沒有外人,先生那些虛文,能省則省了罷。”
他似是不防我會如此說,微微錯愕,很快笑道:“看來王妃今日是有備而來。”
“葉先生何出此言?”我淺酌了一口溫熱的茶湯,入口滋味並不清爽,稍有幾分口濁。我不禁微微蹙眉,饒是這天水城最好的茶坊,也斷然喝不到真正的好茶。我放下茶盅,不動聲色地將之推到一邊。
我的表情一絲不落的被他瞧在眼裡,見狀輕笑道:“公主看來仍是對楚朝牽掛不已啊。”
我心頭一震,泠然瞧向他,卻見他一臉無謂地將茶湯飲了乾淨,不待繡夜動手,已自行又添了一杯。他見我死死望著他,晃了晃手上的茶盅,笑道:“在北地待久了,我幾乎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