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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聽“錢”字,沈四海和石氏也就明白這場紛爭因什麼而起了。到了年底,想必是沈老太爺跟沈四河兩口兒要這一年的份子錢了唄。
沈四海都是年初的時候就把那兩百貫錢給沈老太爺送過去,沈四河卻不然,甚至於給還是不給,都是個糊塗帳。
只不過沒人去查罷了。沈四海一輩子奉行的都是問心無愧,他該做的做了,至於旁人做不做,他從不攀比,旁人做到什麼份上,他也不針不針的計較。更何咬是他的親兄弟。
石氏不免幸災樂禍。
沈老太爺這一輩子都護犢子,偏袒小兒子,有事沒事都上自家來說小兒子如何本事,如何出息,如何孝順。
本事、出息也都是他自己家的,所謂的孝順也不過是平時端過去一碗好菜就到頭兒了。
可是這一年該給的孝敬錢,往往都是打著馬虎眼。說的輕了,便哭窮說沒有,以後再說,說的重了,兩口子自是有本事夫唱婦隨,一哭二鬧三上吊,鬧的雞犬不寧。
這就是沈老太爺看重的看好的小兒子、小兒媳婦。
沉四河兩口子也是,平時大便宜小便宜沒有不佔的,到了年底,越發的會獻殷勤,說到底還不是想把這一年的帳給糊塗進去?
老爺子這才要開口算帳,兩口子就露出本來面目了。沒錢?誰信?
石氏便笑吟吟的跟老鐵道:“老八兩口子還有個沒錢的?不說這一年地裡的收成,就是平時他做個豆片也小有盈餘,況且他農閒時還去外邊做點泥瓦匠的活呢……”
老鐵只揀實話真話說:“誰說不是呢,可他們兩口子就這個德性,給他用錢用力使行,想從他那摳出一文來,比登天還難。”
沈四海沒心情做活了,只擔心爹孃,不知道又生多少閒氣。他放下花生,挪到了炕沿。石氏問他:“你去幹嗎?”
沈四海道:“出去一趟。”
石氏也沒法兒,只得讓他出去。
沈四海往後院的茅廁轉了一圈,再回來,側耳聽聽沈四河那院的動靜,又沒有一點響動了。想來都是小打小鬧。
沈四海也就放了心。這樣的吵鬧,一年怎麼也得有個十多回,算了吧。他這會兒就是去了,沒抓個現形,也沒法就開口斥責沈四河。
況且他又不是從前小的時候,都娶妻生子了,只要他鬧的不太過分。
沈四海雖是擔心沈老太爺兩口,但這會兒沒了藉口,也不方便過去,因此又踱回了屋裡,接著脫鞋上了炕,盤腿坐著剝花生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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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老太爺是兩天後登門的。
青玉從朱燕家回來,進了院子,還覺得家裡冷清清的,和平常有點不太像。平時這會石氏都是做飯時節,煙囪裡冒著煙,堂屋裡也都是做飯的熱汽,再夾雜著石氏對沈四海的數落和嘮叨,從來都是不乏熱鬧的。
可今天也太清淨了點。
腿才邁進堂屋的門,就看見沈老太爺緊挨著東屋的門坐著。快七十的老頭兒子,聲音還那麼洪亮,腰背還那麼直。
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想說的,要說的,該說的都說完了沒有。
沈四海坐在炕沿邊上,一直低著頭。沈氏臉色很是不好看,卻也一聲不吭,只低頭飛針走線,替沈四海縫著褲子。
那褲腿上有挺大一道口子,還是收秋時地裡的玉米碴子刮的。
青玉四下看了看,沒看見青璧。不用想也知道她又躲在西屋呢。
沒人注意到她進來了,她原本是打算放重腳步,就此上前給沈老太爺行禮,就聽見沈老太爺開口道:“給我倆兒錢吧。”
青玉就怔在了那,抬起來的腿又放下,這回出人意料的放輕了步子。
石氏猛的咬斷手裡的線,張嘴要說話,卻一眼看到了青玉,那話便頓在了口裡,旁若無人的斜過去,示意青玉進西屋。
沈四海已經下了地,道:“嗯。”
他看向石氏,簡短的命令:“鑰匙。”
沈氏心有不甘。這才從集上回來,賣了糧食換回來點錢,沈老太爺怎麼就聽著了風聲,這麼及時的上了門,千篇一律的就是這句話:約我倆兒錢吧。
他自己的大兒子什麼樣,他會不清楚嗎?他自己的大兒子過的是什麼日子,他會不清楚嗎?可他就是扔下那難啃的骨頭,跑這來揀軟柿子捏。
可待要不給,沈四海頭一個就不會饒了她,再說,現放著兩個女兒在眼前呢,難道能說出“不給”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