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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裡也是鄉村裡種地的,只不過他自己不喜歡,就鼓搗著做點小生意,一來二去,倒是做的有聲有色。
想來是因為常在城裡走動的緣故,再加上臨近過年,攜兒妻女,來看望岳父、母,他的衣著就要鮮亮、整潔的多,尤其是腳上一雙靴子,更是簇新的,顯然沒怎麼下過地。
跟沈四海一比,就把沈四海比進了泥地裡。
青玉跟在沈四海後面,自然沈四河、陳病己要先站起向同他問好見禮,這才輪到她給長輩們問好。
陳病己拿出一包糖,道:“青璧沒來嗎?這有一袋糖,你拿回去跟妹妹一塊吃吧。”
青玉並沒急著接,只看一眼沈四海。按道理,應該是沈四海要和陳病己面上謙遜一番,最後以一句“既是你姑父給你的,你就接著吧,還不謝過姑父”來收尾。
可是沈四海明顯心事重重,竟是沒有接話碴的意思,只是朝著坐在炕上的沈老太爺,低聲說了些什麼。
青玉便自己站起身,大大方方的道:“讓姑父破費了,留著給弟、妹們吃吧。”
陳病己倒笑起來,誇道:“青玉人小,倒是會說話,青芒那裡也有了,不用你惦記,你那兩個弟弟平時也不少吃,你甭管他們,這是姑父給你和青璧的,快收起來吧。”
青玉這才道了謝,將糖收了起來。
陳病己轉頭跟沈四海說話:“大嫂呢,怎麼沒來?我記得青璧也該五歲了吧?挺高的了吧?”
沈四海便唔了一聲,道:“嗯,是啊。”
陳病己又看著青玉,道:“青玉是長成大姑娘了,言談舉止,到處都透著大氣,不愧是大哥教育出來的,大哥好福氣啊。”
若石氏在,肯定要還上一句嘴:好福氣?到底是有兩個女兒的好福氣,還是像他這樣有兩個兒子的好福氣?
不過沈四海一向是不計較這些的,並沒說話。沈四河便笑道:“這才哪到哪兒?青玉秋天裡就入學了,又背的好詩,又寫的好字,闔村裡誰不誇她?”
陳病己道:“哦,原來這樣啊?那可是真有出息……”轉身青玉,道:“好好學吧,給你爹孃爭口氣。”
青玉很快就從屋子裡退了出來。一則是要見過小姑姑沈秀蓮,再則這屋裡都是男人,想來就是有事要商議,青玉再不懂事,這點眼色還是有的。其實要是從前,她也未必就懂,賴著也就賴著了,只是經過量地爭吵那件事後,在她心裡始終是留下了一點烙印。
她自己都說不清那是什麼,小小的心靈裡,已經有了一種惶恐。面對突然間陌生的爹孃,面對突然間他們那麼無措的表現,讓青玉對這個世界的看法不再那麼單純、溫暖。
她竭力的想要抹掉那天的事,不想讓它在自己心上留下什麼痕跡,但雖著年紀漸漸長大,她也終於意識到了一點什麼。
沈青蓮正跟龔氏一邊說話一邊擇菜,青芒在一旁咬著手指頭,眼睜睜的看著碗裡的肉。那肉是生的,才洗了切成了細碎長條,又在表層灑了一層澱粉,就等著下鍋炒了。
青玉給她二人行了禮,沈秀蓮便上下打量了一回青玉,問道:“你母親呢?怎麼還沒過來?”
她這話裡就有兩層含義了。知道自己來,這做大嫂的還不早些過來。難道還要等著飯菜都做好了,再去請這位大嫂不成?天底下便宜都這麼好佔的?光吃不幹活?
另一層意思就是表面上的親切問候了。
青玉搬了小板凳坐下來,道:“我娘收拾屋子呢,這會兒也該來了。”
沈秀蓮對石氏有意見,對青玉倒沒有,一邊擇菜,一邊問她在學堂裡的事。她當年也是上過私塾的,倒是還記著些,便帶了點查考的意思,道:“聽說你會背好多了,背來聽聽。”
青玉也就不客氣,坐正了身子,咳嗽了一聲,從三字經開始背起,一直背到弟子規。沈秀蓮見她人雖小,卻也正正經經,字正腔圓,有模有樣,也覺得好頑,臉上含笑,一時聽住了。
龔氏卻忽然一聲喝道:“你這饞嘴的小崽子,還不吐出來,這是你能吃的嗎?”
青玉被打斷,便停下來望向青芒。就見龔氏正捏著青芒的嘴巴,聲色俱厲的喝斥著。沈秀蓮問道:“吃什麼了,這是?嫂子你也是,又不差她這一口,她想吃就讓她吃吧。”
青芒見有人替她說話,便放聲大哭了起來。
龔氏照著青芒的後背就是啪啪兩下子,喝道:“你還敢哭,你倒是有理了?看我不擂死你這饞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