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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衣冠,捧著,吳嬤嬤是見多識廣的老人,說起古人有個什麼衣冠冢,現如今皇后薨了,不如就仿照古例,在郊外尋個地方,匆匆葬了吧。
蘭凝霜心裡一陣繚亂,四下也全無主意,臉上掛著淚,嘴裡一味吶吶道:“但憑嬤嬤做主!”只見那嬤嬤一拍大腿,對著夜空長嘆一聲道:“罷了,怪可憐見的,如蒙皇后娘娘不嫌,老身便厚著臉皮代為收殮吧!”
吳嬤嬤說完,撲通一下跪下,抹著淚眼,嘴裡唸叨著:“皇后千歲娘娘,今兒個您走的匆匆,小的在叫您一聲也是沒緣分了!”身後暖雲也是重情義的女子,聽著嬤嬤如此哀哀,想著皇后娘娘平素溫言軟語,對小主也是體恤有加,不覺得也緩緩跪下,眼裡噙著淚,披散著頭髮,向著皇后化去的地方連連磕著響頭。
夜沉沉,北風呼嘯。
一旁的蘭凝霜看著眼前一對老小隔空遙祭,只覺得無處話淒涼。吳嬤嬤從身上緩緩掏出三朵白色絹花,依次放到蘭凝霜暖雲手上。那是棺材鋪掌櫃好心贈的,現在兵荒馬亂的,各家店鋪都關門打烊,只有棺材鋪生意興隆,死人源源不斷被裝棺入殮,那些還未斷氣的,脖子上抹著刀痕,瞪著眼,匆匆就被釘入了棺材,幾個兵士匆匆掩埋,大街小巷,餓殍無數。雖則人王命令城陷秋毫無犯,不許燒殺搶掠,試問哪一次戰役,這條玉律被好好遵循過?
成王敗寇,輪流坐莊,敗了,只有西風嘯天涯。
吳嬤嬤的布鞋子小心的踏著故國的街道,她的臉上蒙著厚厚的黑紗,作為前朝宮廷的孓遺,她必須處處小心,她怕被敵軍抓到。
棺材鋪的老吳已經五十多了,是個面貌蒼白,陰陽怪氣的老頭。兒子上了戰場,不久便傳來捐軀的噩耗,老伴去世早已多年,只留下17歲的兒子相伴左右。老吳想著,若是沒有這場戰事,兒子也該說房媳婦了。
只是一切並不遂人願。吳嬤嬤的腳踏進棺材鋪的時候,老吳正顫抖著一雙佈滿老人般的手把那些紙錢一摞摞壘好。雪白的紙錢倒像一個個饅頭般供在了貨架上。
“老吳,你這裡有絹花沒有?”老吳聽到鋪子裡想起了輕柔的踏步聲,緩緩抬起昏黃的老眼,一個微胖的老婦漸漸映入眼簾。
一束午後淡淡的斜陽緩緩從開著的門裡溜了進來,給這原本漆黑一片棺材鋪帶來了少許明亮。從那光線中,老吳辨出了吳嬤嬤的臉。
“是吳嬤嬤麼,小的眼拙,有眼不識泰山!”老吳匆匆的從櫃檯後走了出來,向著吳嬤嬤納頭便拜。
“老吳,如今這局勢還興這些虛禮做什麼?”吳嬤嬤鼻子一酸,差點墜下淚來,她已從潰退計程車兵口中得知了吳家兒子歿了。
“也是啊,只是習慣了,一時也改不過來!”老吳的話裡滿是傷感。
吳嬤嬤不願在逗留,她怕在這一位失去親兒子的老人面前會失聲痛苦,匆匆的,她從懷裡摸出一定金子,緩緩開口道:“給我三朵絹花,最好的那類,這錢別找了!”
“娘娘薨了?!”老吳的回答答非所問,眼裡的淚卻刷刷的往外流。
吳嬤嬤不敢答應,拿著絹花,狠狠揣進懷裡,把那金子“咚”地一聲砸在櫃上,捂著嘴,頭也不回的,直直奔出了棺材鋪,身後,老吳的聲音裹挾著寒冷的空氣蒼老而哀傷:“等等哎!用不了這許多,還得找您錢哪……我兒子都沒了,還用這些錢做什麼……”
吳嬤嬤奉上絹花,輕輕幫蘭凝霜戴在頭上。悽悽暗夜,陣陣碎雪,蘭凝霜捧著皇后的鳳冠走在最前面,身後的暖雲攙扶著吳嬤嬤,三個人單薄的暗影在雪地上留下一串串淒涼的足跡。
郊外,大雪壓竹枝。修竹鍠鍠,卻難掩憂悒。三人找了個朝南的位子,刨個坑,匆匆把皇后衣冠斂了,蘭凝霜心有不捨,見一隻淡藍色琉璃簪子實在可憐,眼中掛著淚緩緩對吳嬤嬤道:“嬤嬤,如今皇后娘娘歿了,這隻簪子就留給奴家做個念想吧!”吳嬤嬤見蘭凝霜淚眼朦朧,一張小臉兒滿是哀傷,緩緩道:“蘭主子,隨您吧!”蘭凝霜聽了,默默把簪子捧在手心,看了又看,細細摩挲著,淡淡的簪子散發出淡淡的藍光,宛如一顆流星在凝霜手裡發亮。緩緩地,她把簪子插入髮髻,清冽的就像一朵沉靜的蘭花。
“咱們得快一點!天亮了,若是被人舉報咱們私設前朝衣冠冢,那可是要命的了!”吳嬤嬤的語氣很是急促,催促道。
暖雲輕輕扶了蘭凝霜站起,蘭凝霜抹了淚,抬頭望天,雪花似乎漸漸變得稀薄了,空氣卻還是如此砭人肌骨。
他們得離開這兒。太子指不定還在那裡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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