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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兒怎能立足?怎能傳宗?像沈至喬這樣的,雖被妻家離棄,身邊到底還有個孩子陪伴,雖是男童,好歹生命裡也有個依託,好在乾夏的男人多半都是能自立的,男人存在的價值就是要養育自己的孩子,所以這些男人也是值得欽佩的。
她又想到自己,雖然是女子,自小入了皇宮,被灌下絕嗣的湯藥,一輩子都不能生育自己的孩子,又有何用?這是她們這些宮人心中的逆鱗,最公開也是最隱秘的傷痛。如今出了宮門,再正視自己身體的殘疾,心中苦澀漫延,假如,假如她能生,不管生男生女,她都會捧在手心細緻呵護,用心養育,可惜這不過是做夢都不敢想的奢望罷了,好在是,收了徒弟,她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師母,您要帶我們去哪裡呢?”相傑好奇的問道。
“嗯?去西澤吧,為師祖藉西澤。”
烈日炎炎,樹葉彷彿凝固在空氣中一般紋絲不動,鳥獸都避開這毒辣的日頭,倦怠的蟄伏在陰涼處,林中只有絲絲蟬鳴聲嘶力竭地吶喊。
楊大拿布狠狠擦拭著手中的銅環大刀,嘴裡罵罵咧咧,土匪也不是那麼好當的,當初莊稼好種時,這麼辣的日頭還可以在家歇上一晌,如今過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拿命換飯吃,不是自己的命,就是別人的命,她抬頭看看正中的日頭,直看得眼花。
若是以前,她也不必帶著這一幫兄弟姐妹們如此辛苦的在這個時候出來劫道,就是要劫,起碼也挑個舒爽日子,可見如今的日子是真不如從前。
青元節後,老天爺跟發了瘋似的,北地大澇,南地也罕見地出現大旱,越往南走,越是旱得厲害,大地乾涸得像上了岸瀕死的魚般大張著嘴,拼命吸收著天地間稀薄得可憐的水氣,眼見著莊稼是顆粒無收了,官府稅賦不減,也遲遲不見賑災的欽差大臣,家裡卻是一屋老小要養活,楊大急得滿嘴燎泡也沒用。
瘦猴人如其名,曬得太黑,餓得太狠,以致於顴骨高突,眼睛顯得越發大了,黑亮黑亮的慎人,遠看還真像山間的猴子,成日張牙舞爪的。他連蹦帶跳的從官道上跑進林子,“姐,姐,有人來了,有車有馬!”
方才懶散趴在地上的眾人聞言立馬來了精神,紛紛拿起武器,眼冒青光。
楊大很有氣勢將大刀往肩上一扛,左手卻舉起來道:“先別動,看看情況先!”
瘦猴趴在地上,以耳貼地聽了一會兒,跪起身子興奮道:“快了,十幾匹馬呢,我遠遠看著還有兩輛馬車!姐,咱這次幹大發了!”
果然,不一會兒,馬隊出現在眾人視線中,清一色的棗紅驃形大馬,挺撥健美,步履輕快矯健,馬上的護衛銀白輕甲武裝,明晃晃的佩劍反射著陽光刺得人眼瞎,每人背上都揹著箭匣,個個神情肅穆,頂著這麼毒的日頭趕路,汗溼衣襟,卻不見一絲疲態與怨懣,僅這份氣度就讓人不敢輕視。
當先六騎護衛身後是兩匹雜色大馬拉的蒼青篷頂的小馬車,車後緊跟著一輛白頂大馬車,兩輛馬車之後還有十幾騎,前後拱衛,步伐整齊。
周圍的手下蠢蠢欲動,楊大轉過頭來惡狠狠地掃視一眼,“笨,你們看那架式,個個身手不凡的樣子,你們就趕著去送死?再等等看……”餘眾聞言雖著急卻也不敢造次,她言畢轉回頭,剛好又一陣滾滾的馬蹄聲傳來,她張大了嘴而後不懷好意地曬笑:“青天白日的還一身黑衣,曬死你些個孃的,嘿嘿……”
那股席捲著飛塵而來的馬隊約有三十人,從側面小道上急奔而來,個個勁裝黑衣,頭頂黑巾,腳踩黑靴,看著都熱得夠嗆,在這三岔路口上,面對面的相遇了。
黑衣人衝到面前來,為首的那人祭出長劍,邪笑道:“道上相遇,客官賞口飯給姐妹們吃!”
兄弟姐妹躁動不安起來,楊大怒了,眼皮底下搶她飯碗的,還沒遇到過!
她提起刀就要衝出去湊熱鬧,卻見那馬車上簾子突然揭了開來,楊大又愣了,再次偃旗息鼓,嘴裡嘟啷了一句:“孃的,出師不利!”
雲髻高聳,眉如遠山,鼻若懸膽,膚白唇紅,是個挺美的女人,旁邊還坐了兩個粉雕玉琢的奶娃娃,手拿著小弓箭“咻咻”的對著外面比劃著,最重要的一點,這個女人是孕婦,看她額間的火紅山茶花和高挺的肚子,太過明顯,乾夏刑法第一條就是不得傷害孕婦,如今嗣道艱難,舉國上下對待孕婦有如國寶般舉足輕重,若是傷害了她們,那是要遭天譴的,還被世人唾棄,更何況,孕婦本身就很危險,楊大擦擦汗,回頭看著手下們,瘦猴聳聳肩:“姐,今天不成,咱明天接著劫唄,娘說了,懷崽的女人動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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