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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著月色朝小石屋走去。夜色如緞,溪水在他腳邊平靜地奔流著,對映著蒼穹星辰波光點點,不遠處卻峰迴路轉,隱約傳來瀑布奔瀉而下的轟鳴聲,如此急變,可嘆正如他的人生一般。
石屋內,熒綠的夜光珠鑲在氣孔下,蒸氣繚繞中僅能粗粗視物,屋內如夢似幻。那男僕約摸是怕熱,竟脫了上衣跪靠在桶邊,以手臂支撐著景晨的頭,景晨赤身泡在藥桶裡,裸#露在外面的肌膚彷彿也鍍上了一層幽綠,她那樣安靜的依靠著男僕,讓蕭涵突然覺得很刺眼。
蕭涵走上前,示意男僕離去,男僕卻不肯,連比帶劃用當地語言著急地表達著什麼,蕭涵聽不懂,卻也明白定是他迫於樊詢的淫威,怕擅離職守會遭到毒王的懲罰。
於是他也不勉強,只是示意男僕讓到一邊去,自己站到臺上伸出一隻手,掌心為墊,將景晨的側臉靠在上面,手指微微勾住她的下頜,然後便一直保持這樣的站姿,垂首看著景晨,彷彿入定一般。
只一會兒功夫,蕭涵整個人便如從水裡撈出來一般,汗透衣襟,姿勢僵硬,手掌痠麻,豆大的汗珠佈滿他的額頭、鼻尖,男僕想要換他被搖頭拒絕,依然那樣倔強的站著。
樊詢衝進石屋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怔了一下,轉身出去了,再回來時手上拿著一套當地男子的服飾和一張粗布巾。她上前毫不客氣地拽了蕭涵就走,也不管景晨的頭磕在桶沿上那聲悶響,一旁的男僕趕緊一把撈住景晨才避免她滑入水中。
蕭涵有些怒,抬頭卻見到樊詢難得沒有笑意的臉,狹長的單鳳眼微眯著,散發出危險的意味。她將衣物塞到蕭涵手中,道:“她在排毒,不是在沐浴,看你的裝束,應該還沒成親吧?若是想以後無法生育子嗣,乃至斷子絕孫的話,你現在可以再站到上面去!”
蕭涵大吃一驚,望向男僕,樊詢輕哼一聲,“你管那麼多做什麼?他跟你不一樣,他已經有子嗣了。”
見蕭涵拿著衣物沒有想動的意思,樊詢又道:“以後她每天都要這樣泡足三個時辰,連續七七四十九天,”她點了點蕭涵手背上被藥桶邊沿磕出的紅印,意有所指,“你這樣做,完全沒有意義。”
樊詢卻不奈再見他呆愣的模樣,臨走只留了一句:“擦乾頭髮,換了乾淨衣物速速離開,回屋後緊閉門窗,切勿吹風,不聽姐姐的話早晚要後悔喲。”
第二日,蕭涵將長髮用一根荊釵挽成高單髻,換上了粟色對襟豎領上衣,黑色寬腳長褲,腰繫帛帶懸流蘇,他本就生得劍眉星目,氣質不凡,如此打扮,整個人更顯清朗出塵,令人眼前一亮。
那晚樊詢的話,他聽進去了,又沒聽進去。從第二日起,景晨在石屋裡面泡三個時辰,他便在石屋外端坐三個時辰,樊氏族人來來往往議論紛紛,樊詢說了幾次,見他依然我行我素,便也隨他了。
而蕭珏一直到第四日午時才出現在蕭涵房中,開門見山道:“要解景晨的毒非一日之功,不如你在此照料,我回京一趟,探探風向。”
蕭涵幾乎沒有考慮,便一口答應:“如此甚好,也不知京中如何了,你回去我也放心些。”
蕭珏又附耳對低聲蕭涵交待了一句,見蕭涵點頭,復又出聲道:“景晨全愈後你們不要貿然出山,等我來接。”
蕭涵應諾,“五姐此去,一切多加小心。”
樊詢自然對蕭珏的離去沒有任何意見,她做什麼事彷彿都極有自信的樣子,漫不經心又有條不紊,每天對景晨的藥添添減減,泡上了人就消失,時辰到了必然出現,親自將景晨撈起來擦乾抱到淨室裡療毒,從不準外人觀看。
閒時偶爾還是會以言語逗弄蕭涵幾句,並以此為樂。
蕭涵客居墮林邑,歷來養尊處優的手也會幫助樊氏族人做些男人力所能及的事,至少表現得並不懶惰,與族人相處融洽,這一點令樊詢尤其滿意,儘管她嘴上不說。
七七四十九天,不到兩個月的時間,說快不快,說慢,也不慢。蕭涵數著日子,有些期待景晨甦醒的樣子,又有些害怕面對她陌生疏離的眼神,矛盾地煎熬著。
而蕭珏自那日離開後,便一直杳無音信。
☆、第17章 煜安心事
李煜安六歲入宮,六十二歲出宮,人生都已去了差不多一半,除了記得自己祖藉西澤,生身父母、兄弟姐妹於她都已是塵土各歸。
宮人出身,她漫長的人生已無望誕育子嗣,這樣一個孤家寡人,她本已權當自己是一片落葉,飄到哪兒算哪兒,如果最後能葬在出生的地方,此生也還算囫圇畫了一個圓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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