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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
我在鐵木真的連聲低咳中才回過了神,發現周圍的人看我的眼神頗有些異樣:拖雷好像比剛才更呆了,都史卻一臉不爽地瞪著我,而對面的完顏洪烈此刻正一臉深思地看著我,那種探究的眼光……老實說讓我很不舒服……
“說來慚愧,小王方才贈玉之時還有些擔心。令愛雖是聰穎,年紀畢竟尚小,恐怕不知這羊脂白玉珍貴之處,沒想到……”完顏洪烈似是在想著措辭,話說得極慢,“……倒是家學淵源,竟知道這玉需對著日光照耀,方可看出有無雜質,是否上品美玉。”
他不知想到了什麼,臉上忽地露出了一絲矜持的笑容,“這對玉佩乃父皇賜給小王的宋國歲貢之物,尚屬佳品,留著賞玩倒不算辱目了。”
我突然覺得那笑容很刺眼,讓人很想上去撓兩爪子。
其時南宋皇帝以侄輩自居,每年向金國“納歲貢”三十萬銀兩,三十萬絹匹,另有奇珍異寶無數……那麼屈辱的一段歷史……只是……除了在肚子裡暗罵什麼也不能做的我,好像也沒什麼資格苛求別人……
鐵木真“哈哈”大笑起來,起身把我放到了地下,“還不快謝謝王爺賞賜。”
我依言俯身行了一禮,便走回了拖雷身邊站著。戲演完了,道具也該下場了,再拖反而畫蛇添足。
果然鐵木真便笑道:“拖雷,華箏,你們兩個自己出帳玩去吧。” 又拍了拍身側的位置,“都史你來,坐在這裡。”語調甚是親切和藹。
拖雷應了一聲,牽著我的手便要往外走,都史卻猶豫了一下,遞給我一個警告的眼神,才走上前去。
——我又怎麼惹到他大爺了?
不過……從拖雷嘴裡得知我都做了些什麼之後……我想我大概能明白都史大爺的心情了……
據說我在拿到那塊玉佩後,先是舉著它對著帳頂射入的陽光看了半天,然後就開始捧著它傻笑,邊傻笑邊流口水——沒錯,有胸口溼了的衣襟為證——邊流口水還邊對著都史手裡那塊看,一副很垂涎的樣子……
拖雷很真誠地握著我的手,“華箏,那個不能吃的,四哥帶你去吃烤羊……”
很好,讓我一頭撞死吧!
老羞成怒的我一腳把拖雷踢回去吃他的烤羊,自己灰溜溜地鑽回蒙古包,撲倒在地。胸口有什麼硬硬地,硌得人生疼……
我回手把玉佩從衣服裡扯了出來,仔細端詳著。
質地就不用說了。南宋那幫君臣只恐金人不滿意歲貢之物,打過了長江去,是以歲貢之物必是千挑萬選而出的上品。就連這碾琢的技巧也不是一般玉工做得到的啊:不過寸許見方的玉佩上,竟然刻著半幅精妙絕倫的山水圖,連山巔一棵古松的枝葉都看得清清楚楚。
大概都史那塊上就是另外半幅山水圖了……
我捏著玉佩仰面躺倒,看著頂氈開始發呆。
完顏洪烈今天來這麼一出,到底是什麼用意?
不但搞得都史大為光火,還送了塊價值連城的玉佩出來——好吧,對於一個王爺來說大概也就是隨手人情的事,不算什麼。但……完顏洪烈絕不是會做莫名其妙無目的事情的人。
那麼,一定有什麼重要的地方被我忽略了……
蒙古包外喧鬧異常,火光盈天,應該是鐵木真的部屬和完顏洪烈帶來的金兵們正在空地上燃起的數百個大火堆旁聚飲。
聽說白天鐵木真率隊去迎接完顏洪烈一行人的時候,遇到了乃蠻人三萬大軍強討封誥,反被鐵木真的五千精兵打得落花流水。記得書上說過,經此一仗,鐵木真褪去了對金兵的畏懼之心;也是經此一仗,完顏洪烈看到了鐵木真手中蒙古精兵的所向披靡……
蒙古精兵……
我心裡一驚,悚然坐了起來。
沒錯,完顏洪烈說那些話確實是有目的的,他在試探鐵木真!
對金國而言,擁有強悍實力的遊牧部落是隱患,能挑撥得彼此廝殺是最好不過。
但是對完顏洪烈而言,他從來都不滿足目前趙王的身份,一直想登上太子的寶座。所以如果在金國要害之地的北方,能有這樣一支精兵支援他的話,他是絕對樂意拉攏以成為自己助力的……
至於鐵木真的意向……也應該已經很明顯了。
當完顏洪烈當著都史的面提出明顯屬於毀約要求的聯姻時,他並沒有立刻反駁,應該是在盤算利益得失。唔……我猜……沒準還在掂量華箏賣給哪家換來的利益更大吧……
所以才會被都史搶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