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3/4 頁)
戀愛就從那開始。或許,從一開始我們的交往就不是以愛為前提,我只是想重新開始,他只是想征服某件獵物。這段沒有公開的感情只持續了不到兩個月,分手的起因是我堅持不願意邀請章惟來我家。
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時,我將他快遞來的首飾盒留在了他車上。此後他沒有提起過這件事,也沒有再跟我聯絡,像這兩個月來的一切都從未發生過一樣。
如果一個男人願意費盡心思去征服一個女人,如果不是有強烈的感情在支援,就是他還年輕。章惟並不符合以上兩條。
當年,三十七歲的章惟比二十六歲的我更瞭解女人的心態,他並非知難而退,而是不再願意浪費時間。付出再多心力得到的也不過是一個女人,世上的戀愛無非都是換不同的主角複製同樣的情節,當你明白了愛這樣東西的自然規律,對感情的渴望便不再那麼強烈,也自然有權挑選更輕鬆愉快的對手。
我甚至有一絲慶幸,像是為自己找到了藉口——我也嘗試過重新開始,只是失敗了而已。
小區地下停車場總是散發著隱約的橡膠味道,推開B1層的樓道門就迎面撲來。
我並不抗拒這樣的味道。還曾有一瞬間,恍惚地以為回到當年,跟裴皓並排坐在學校操場塑膠跑道邊的情景。
回憶起裴皓和我的往事,最多的情節只是安靜地坐著。有時候一人一隻耳機靜靜地聽音樂,有時候並肩在電影院靜靜地看螢幕。他總是默默地幫我擰開瓶裝水,默默地給我遞過爆米花,默默地接過我手上的包,默默地送我到宿舍樓下。
他從來沒有對我說過與感情有關的對白。
甚至在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時,他都沒有說過自己將要去哪裡。那是畢業那年初夏的某一天,我們從海邊回來,卻好像都不想各自回家,於是坐在空蕩蕩的操場邊。腳底的塑膠跑道在悶熱的空氣裡散發出隱約的味道,夾雜著潮溼的植物氣息,縈繞在我們周圍。
早安,寄信人(8)
“送給你。”他遞給我一張舊CD。
那是我們第二次見面時他買的那張《重回安全地帶》。CD盒外殼有幾條細微的劃痕,像是塞在包裡無意中被鑰匙刮擦的痕跡。封口處還粘著一個寬度大約一厘米的圓形小標誌,銀色底上是黑色的字型:“Nine”——是那條街轉角那家小唱片店的名字。
“有沒有什麼特別含義?”我小心地開啟盒子,問。
再不問,或許我一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知道他心裡的想法。
他像往常一樣笑笑:“沒什麼特別,那天買來就是想送給你的。結果都放舊了。”
“放了四年才想起來要送給我?”
“也不是,那時候才第二次見面就送你禮物,好像有點冒失。”
“謝謝。”我輕輕觸控CD封套,盒子的縫隙並不刺手,有種圓潤的溫暖感。此後的很多年,我常常回憶起那種感覺,像是接觸到裴皓的手指留下的溫度一般。
那是我第一次自作聰明,和事與願違。我以為一張在他身邊存放了四年的CD終於決定交到我手上,我以為這對於他來說已經算是某種表達。
然而我們很快就失去了聯絡。
開始,我偶爾會給他發資訊。他簡短的回答總讓交談沒有辦法繼續下去。我們對對方的生活瑣事瞭解得那麼少,當距離不再那麼近的時候,刻意交談都成了尷尬。
我常問他:最近怎麼樣?
他常常回答我:還好。你呢?
生活就像巨大的海浪將我們向前推去。終於有一天,裴皓的電話成了一片徹底無人應答的盲音。那座城市到處都留著我們的記憶,海岸公路,跨海大橋,每一條街道,每一個轉角……畢業第二年,我離開家,來到北京。
我發動車子,上坡,駛出了停車場。
這麼多年來,車上一直只留著裴皓送給我的那一張CD。按下Play鍵,一個舒緩低沉的男聲,輕得如同不存在的旋律在低吟,像褪色的時光,一格一格緩慢地倒回記憶中的原位。
與他分別很多年後,我才知道這首日文歌的歌詞含義:只是一句再見,也沒有說出口,唯有在你的影子背後,默默落淚。一切都將漸漸變淡,手指、髮絲、聲音,連同一起度過的日子……
我不知道是哪個環節出了偏差,讓還沒有開始過的感情終於成為了紀念。
然而,我已經沒有機會再問他。
裴皓的樣子定格在我二十一歲的記憶裡,一直沒有模糊,也一直沒有變淡。他像一樁沒有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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