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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的老同學一直盡責地照顧我,教我生存,教我經商,教我算計,教我不擇手段,我的人生,負人多過人負我。那一次,我生平第一次,看到那種赤裸裸的倔犟,第一次,看到那種故作堅強的軟弱。
那時的我,並不知道,原來即便是獵人,也會有跟獵物一同跌下陷阱的時候。
那時的我,只知道不擇手段地,偏執地,想盡一切辦法要得到她。
漠視我的代價。
那時的我,面臨一個無比爛俗的境地:她不愛我,而我,不愛她,不能愛她。
伯父去世前,和盤托出了所有。其實他無比清楚,已經晚了。
十多年前,從俞家追回的股份和錢轉了一個彎落入伯父的口袋,他順理成章掌握整個龍氏。我冷眼看著。
十多年後,整個龍氏完全被我掌控。
他只圖死得安心一點。
伯母是個奇女子,我們最開始在美國的那段日子,若不是她,絕不能安然渡過。歸國後,她幫我良多。她把自己手中持有的股份悉數轉給我。她無兒無女,但伯父在外有一私生女兒,無論伯父生前抑或死後,她堅決不允許那個女孩前來相認:“這麼多年,瘡疤蓋著我可以或許假裝它不存在,但若血淋淋揭開,等於往我臉上扇一記響亮耳光,令我此後人生崩潰。”
她不計前嫌,到處為我物色中意的女子,想方設法騙我到處相親。
知我若她,怕我鰥寡終生。
後來,我跟她說,看上了俞家的女孩。她吃驚。她無法不吃驚,伯父臨終前,她終日陪伴他,俞家,是他們倆熟悉而避忌的話題。
想必她已經洞悉,或者,她以為可以猜到我的心思和用意。她對我說:“斐陌,若你真心,我也無話可說,若你假意,”她嘆了一口氣,“冤冤相報何時了。”她半生下來,早已看透一切,歡喜悲傷或成空,南柯一夢。
她一直以為我要娶的那個人是俞桑瞳。她不置可否。
而我呢,我從沒打算跟俞桑瞳走到一起。儘管她很美,很聰明,聰明得假裝幸福,假裝愛上我。
我連假裝都不屑。
我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我永遠忘不掉斐閣瘦弱的身體被吊在窗臺上的可怕情景。
那個時候,我蓄意要羞辱的,是整個俞家。那個時候,我不覺得自己會因此而改變什麼。
一場我永遠可以旁觀的婚姻而已。
並且,既然我不打算付出什麼,或許這是一個好的選擇。
但最終,我羞辱到的,竟然是我自己。
徹徹底底。
看到那雙眼睛,那雙從頭到尾完全漠視我的眼睛,那雙漫不經心略帶嘲諷的眼睛,我居然會說出那麼多愚蠢的話,做出那麼多愚蠢的事。我不能相信。
我不止一次告訴自己,她生在一個活該受到深刻詛咒的,畸形的家族裡。俞定邦狡詐,俞澄邦奸猾,就連俞桑瞳,都有著遠超二十多歲年紀的世故和成熟,而失卻教人眼前一亮的本真。
而俞桑筱呢,她不夠美麗,她不夠才華,她頑固得驚人,她甚至因為偏執而屈從。她信任她的安姨,但後者將秘密永埋心底;她忠實於她心目中的友誼,卻遠遠敵不過現實;她甚至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存在,從頭到尾都是個錯誤。
但是,她就像錯生在玫瑰園裡的一株低矮桑椹,即便飽受譏嘲,仍不甘心,不肯攀附,不肯彎腰,不肯低頭。
我默默地看她,對斐閣盡責盡心,對安姨有情有義,對工作全力以赴,她永遠可以跌一跤,再爬起來,傷痛褪盡,輕鬆微笑。
直到現在,我都不相信,我居然會被她吸引,或是憐憫。
我對她說――
“沒有下次。”
下一次,我不會放過你。
我跟秦衫去美國,為的是處理義父留下來的龐大遺產,已經拖到不能再拖的地步,在我意料之中的,新婚第二天我突然離開,俞桑筱不置一詞,從頭至尾,她完全不在乎我。
同樣的,她連假裝都不屑。
從頭到尾,她在乎那個跟她青梅竹馬的的何言青,在乎那個突如其來進入她生活的,儒雅而神秘的方安航,在乎那個安姨。她甚至可以偉大到犧牲自己來保全他們。
可是,她偏偏不在乎我,她的眼裡沒有我。
我恨她的犧牲,我恨她的不在乎,我不能容忍。
我更恨我自己。
明明想要她臣服在我腳下,卻寧可蹲下來與她平視。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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