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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眸,首先入眼的便是坐在晉穆身旁的女子。我上下仔細打量她好幾遍、確認自己沒有看錯後,這才凝神思索起來。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我去穆侯府時在晨郡住的院中遇到的那個女子。
外面雖冷,宮裡卻暖,今日的她身著絳色紗裙,衣單薄,但並不會覺得冷。她綰著美麗的涵煙髻,妝容依然精緻無暇,只是眼神不再輕挑含媚,斂眸時,氣韻高貴而又端莊。
她是誰?為何會坐在晉穆身邊?她是公主,還是貴賓?
我扭過頭正要問無顏時,卻見那女子忽地揚首看著晉穆,手指拉了拉他的衣袖。待晉穆終於收回了與無顏對峙的目光側眸看向她時,那女子嬌然一笑,紅唇靠近了晉穆的耳邊,竊竊私語一番。
“她是晉國的公主嗎?”我微微蹙了眉,問無顏。
無顏輕聲一笑,搖頭,聲音淡淡,聽不出喜怒:“她是夏國的逃難公主,絳蓉。”
“絳蓉?”我回眸看著無顏,驚訝,“你是說她是意的妹妹絳蓉?”
無顏抿了唇,點頭。
難怪南宮假稱綠芙,絳綠相對,芙蓉寐香。
原來如此。
我輕輕撥出一口氣,明白原委正要抬眸一笑時,眼光卻瞥到晉穆垂頭看著絳蓉微笑的模樣。不知覺間,我手指漸漸發涼。
分明含情,分明親密。
這樣的人我還能嫁?
我嘆口氣,垂眸看著夜光杯中泛著琥珀色的美酒,想一醉方休,卻又怕失禮。
“你沒事吧?臉色這麼難看。”無顏低聲問我。
我想笑,卻又忍不住咬了唇:“那人臉上戴的金色面具看得我討厭。”
無顏笑,聲音一軟:“丫頭,這麼快就討厭?將來還得過一輩子呢。”
我愣了愣,說不出話。
婚堂生變
“王上宣妍公主、夜駙馬上殿!”
隨著長而尖銳的高呼聲再一次在殿間響起,今晚宮宴的正主,夜覽和妍女才施施然在眾婢女內侍的環繞下緩步由宮外拾階而上。
新人著大紅喜服。夜覽的長袍描金繡瑞枝,腰間纏金色玉帶;妍女的襢衣華美而飄逸,長長的裙裾拽地而過時,暗金織繡隨步起伏。
本該幸福喜悅的兩人,入殿的剎那,臉上浮現的竟不是甜蜜或舒心的笑容,而是嚴肅得讓人不得不起疑的緊張。唯有妍女偶爾抬眸看一眼端坐金鑾上自己的父王母后時,目光中才露出了一抹羞澀的赧意。
問題並不是出在兩人身上,問題出在金鑾上坐著的第三人。
夏惠公。
我瞧著此刻夜覽望向夏惠公時面色蒼白、目中帶恨的模樣,不由得微微蹙了眉,心中有些擔心:說實話,以他在臨淄時能當著我的面刺殺聶荊的衝動來說,此夜的宮宴怕會很難風平浪靜地渡過。
身旁的無顏低聲一嘆,笑:“但願意不要太傻,奪位的仇恨哪及新婚的歡喜重要。”
我聞言看了看他,沉默一會後,忽道:“或者不止奪位之恨,或者,還有父仇的糾葛。”
無顏哂笑,挑了眉,不語。
我皺皺眉,自問實在是看不懂他臉上那不以為然的笑意,於是便凝眸瞥向那個高高在上、面色冷俊的夏惠公,瞅了半天,卻居然無法從他淡然自若的神情中窺得一絲喜怒哀樂的徵兆。
深水一泓,波瀾不驚。果然不愧是一國君主,年紀雖輕,道行卻深。
我正打量揣摩時,誰知那夏惠公竟猛地轉過臉來望向我。劍眉緊擰時,他的唇角卻難得地一揚。
他很少笑,一旦笑起來容顏美若雪蓮將傾,雖那笑容意味深長得讓人隱隱害怕,卻不知怎地讓我感覺到一股莫名的牽引。彷彿我已認識他很久的親切。
我呆了一會,許久才醒悟過來拍拍自己的腦袋,暗道:胡想什麼呢,那分明是你從未見過的人。
他瞧見我的舉動,不禁眸光一怔,微笑著移開了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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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覽和妍女的婚典已在上午完成,晚上的宮宴,不過是為慶賀新婚之喜而設。只見他們跪拜行禮後,便被禮官領去坐在金鑾之下、眾席之上的居中席位。
晉有舊俗,酒宴上,新婦必須給自己的夫君斟酒三杯。當妍女羞紅了臉低頭倒酒時,夜覽冰冷了許久的面色終於慢慢融解。仰頭飲酒三杯後,在眾人關心注視的眼光下,他也不禁雙頰飛紅,清俊的面龐上頓時添上了幾分今夜早該出現的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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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間酒過三巡,殿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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