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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的。他總是想，他媽媽那麼膽小懦弱的人，如果一個人在下面該有多孤單。她既然這麼愛他，讓他陪著她不是最好。現在他終於快要死了，當他知道癌症晚期時就知道治癒的可能性很小。現在又看到他的人，看著他灰敗的氣色，這種散發著死人才會散發出的氣息，他就更加確定，他幾乎沒有治癒的可能了。

可是要說高興嗎？他也只是覺得有那麼一點點的輕鬆，卻也並不開心。反而還有一絲那麼一點點的揪痛，隱隱地並不明顯，卻隱藏的很深，一點點地痛著。

“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我聽著。”白劍鋒將他扶著坐起來後，又拿著一個靠背墊在他身後，讓他坐的更舒服些。

不過手上掛著點滴，怎麼著葉司令都是不怎麼舒服的。又自己調整了一下位置，看到白劍鋒坐回原位，嘆息一聲緩緩地說：“我知道…咳咳咳…你從小就恨我，對你和你母親…咳咳咳…我是有虧欠的。以前年輕不懂事，那時候…咳咳咳…一心就想往上爬。我和你母親…咳咳咳…也曾有過美好的時光，可是…咳咳咳…終究抵不過權勢的you惑。那時候…就像中了邪一樣，也不知道…怎麼…就可以做出那樣的事。但是…身為男人你應該可以理解，有一個好的機會…擺在面前，有一個可以走向完全不同命運的機會…咳咳咳…擺在面前，沒有幾個男人是能抵擋得住那份you惑的。

更何況那…時候你母親…一直在農村，我們之間的交流…也是越來越少，每次回去…我跟她說…部隊上的事，她就跟我說…家裡的豬…又生了幾頭小豬仔，你今天…又學會了幾個字。我…年輕時候…總是野心勃勃。中間也不是沒有後悔過，尤其是…咳咳咳…第一次…想要帶你離開你拒絕我的時候，心裡也是有過後悔的。但是，權勢的you惑太大了，我一步步地往上爬，這麼多年…一直處心積慮用盡心機，真正後悔的時候也少，沒時間…也沒有精力。直到現在…上次我去白家灣的時候，其實就已經知道自己不行了，我這病不是一時半刻才有的。那時候為了…爭功立業，也不是沒有出生入死過。一顆子彈打在肺部，雖然後來取出來了，但是落了這個病根…。這也是報應吧，現在生病了，倒是想的時候越來越多，尤其是總是夢見你母親。上一次…回去我走時到她墳上…看了看，也跟她道歉，不知道她有沒有原諒我。

不過沒關係，即便是不肯原諒我，等我以後過去了再求她原諒就是。但是對你…我只能在臨死前求你原諒了，我之前…真的傷了你的心，就算是你不肯原諒我…我也是無話可說的。可是，你能不能…看在我們…到底是父子的關係上，我死了之後，只有小倩…是你唯一的…親人了，你好好替我照拂著她。我死了，葉家也就算完了。沒有我這個當爹的…在，小倩嫁入呂家…那樣的高門…也不知道會不會…吃虧呢。有你在…我總歸放心些，還有家裡的那些財產，這些年雖然不多可是也不少，我打算分成三部分，一部分留給你…一部分給小倩，另一部分就給你阿姨…你那一部分是房產，那是我唯一存下的房子，先暫時讓你阿姨住著，等以後…她百年之後就是你的了…咳咳咳…。”

葉司令斷斷續續地說了這麼一大堆話，中間還不停地咳嗽喘息，自覺說的是滿腔深情情真意切。可是白劍鋒聽了後，卻覺得異常苦澀。他們父子兩個，恐怕是這個世上難得的父子了。他前面聽他說了那麼多，還以為他真的是想到了他和他母親兩人的委屈，有了後悔的念頭。

可是聽到最後，原來依舊是為他的妻子女兒做打算，只不過是想讓自己在他死後照顧她們而已。那套房子，也要等到他妻子百年之後才能拿到，恐怕他還做了兩手打算。如果他對她們不夠照顧，估計以後那套房子都是拿不到的。

雖然他並不稀罕他的東西，可是這種傷人心的事，卻是真正的又傷到了他的心。

他這是到死，也不肯將他當成親生兒子呀！到最後還是在算計他，所有的一切不過是利用而已。白劍鋒只覺得可笑，即便是他情真意切地說著他的懺悔，他也覺得十分可笑。他應該站起來憤怒而去，或者應該站起來怒斥他的狼子野心。但是此刻看著他頹廢的樣子，他突然全身的力氣都沒有了。

心裡冷笑一聲，他雖然對他們母子心狠意絕。但是終究對他現在的妻子和小倩，是個好爸爸好丈夫的。

“那套房子我是不要的，你放心，對於你妻子我不敢保證會照顧。但是對於小倩，她是我妹妹，我是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白劍鋒站起來，沒有憤怒地語氣，聲音平靜的沒有任何波瀾，靜靜地看著他說完，便轉身往外走去。

葉司令靜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