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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語氣乾巴巴的,一點也沒有見到自己骨肉時該有的欣喜。
陸衍沉沉的對視著坐在屋子正首處的老者。
——這個人,曾掌控了他十多年的人生。
他所有的行為、喜好,都要順應於他所定義下的框框。任何超出了範疇的舉止,則都是大逆不道的。
譬如將乾涸的小魚,小心翼翼的放回池塘,便是仁懦、不夠大丈夫。
譬如喜歡撫琴作畫,便是娘娘腔、像個女人。
只有如陸老太爺自己一般,冰冷無情、理智決絕才是好的。而且尤其,是不能愛上女人。在他眼裡,若是真愛上了女人,就也跟玩物喪志沒有區別了。
陸衍譏諷一笑:“我數年離家闖蕩,也終該有些長進。”
這些年,他得到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大概只有陸衍自己知道。
陸衍負手而立:“眾多陸家男兒裡,你最不喜歡我,這我是知道的。所以,我此次回來弈城,也並不指望與你敘舊……”
陸老太爺冷哼一聲,打斷他的話:“你可知為父為什麼最不喜歡你……就是因為你無大丈夫之德行!”
時至今日,陸氏的數十餘間商鋪,已有大半掌握在陸衍手中,這些陸老太爺是看在眼裡、急在心間。他知道,陸衍是恨他的。
命門被人握著的滋味並不好受,所以陸老太爺一邊說著,一邊眼裡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來。
“自古,男子當頂天立地,你可知‘孝悌忠信’四字怎寫!……你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與我心生間隙嗎?你是為了個女人啊!我陸家的堂堂男兒,怎能因為一個女子,便不僅拋棄了家族、事業,還對自己的老子耿耿於懷呢?你這樣,豈不是太沒有出息了!”
誰想陸衍只是輕輕的笑了:“若是多年以前,我恐怕還會因為你這番話而惶惶自責,但現在……呵呵,你覺得我看不出來嗎?你不過是在害怕,害怕我傷害到你自身的利益罷了!”
沒有什麼,比這個家的“孝悌忠信”來得更虛偽了。
當年陸老太爺為爭奪家主之位,不惜殺父害兄,結果也不過只是一句“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而已。可幾年後,後院一些姨娘互相爭寵、使手段,卻能被他說成“最毒婦人心”。
把一群利益不同的男人放在一起,整個世界都會充滿殺戮;而把一群利益不同的女子圈在一起,卻還指望她們能共同侍奉自己。
——這無恥的強盜邏輯!
什麼是堂堂男兒?
看著心悅的人被割爛了臉頰,然後那人當著自己的面,悲憤自盡……難不成他還應該自己騙自己說,因為對方是女子,而我是男子,所以我不該心痛哭泣,不該耿耿於懷?
想到這裡,陸衍的臉色都有些猙獰了:“要不是虞汐,我也不會發現,我原來那麼愚蠢……”
他愚蠢,所以才將自己籠罩在父親的陰影裡,十多年都不得自在。
陸老太爺眯了眯眼睛,壓下怒意:“那個女人的事,都已是陳年過往,你還要斤斤計較到何時?你想要美麗年輕的女子,我可以給你,你要多少我就給你多少。你想要財富,也行,但你著什麼急,早晚這陸家會是你的!”
陸衍陰鬱得像只毒蛇,怒極反笑:“呵,斤斤計較?呵呵呵……我想要財富,還得等你安然終老、再吃你吃剩下的?你這夢做的,當真是好。可惜現在,我想要什麼,我只會憑藉著我的實力去取得,早已不需要介懷於旁人!”
“大逆不道!你這個畜生!!”陸老太爺顫抖著撐著扶手站起來,惡狠狠的斥責道。
“當你把我的親姐姐,嫁給年已半百的商賈聯姻時,你怎麼不問問自己是否牲畜不如?當府裡的柳姨娘因生了女孩而遭你不喜,只得悄悄把孩子賣走時,你怎麼不問問自己是否牲畜不如!你只會給自己找藉口,說既然生養了姐姐多年,姐姐就該知恩圖報為家族做貢獻;然後說那柳姨娘是狠毒的婊子,什麼事都做得出,到底男子才堪大任、才是香火……總之,永遠是別人的過錯,這樣你就可以掩蓋你自己腐爛到骨子裡的自私與卑賤!”
陸衍的語氣很冷靜:“我早已看膩了你的把戲。”
他從懷裡拿出一瓶毒|藥,走向氣得背氣的陸老太爺,將那精美的陶瓷小瓶在他眼前晃了晃,輕笑道:“這可是價格不菲的好東西,特意給父親備下的。”
陸老太爺頓時驚慌的跌回椅子裡,不可置信的瞪著陸衍:“你怎麼敢……這裡可是陸家的祖宅!”
陸衍仍舊笑著:“放心,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