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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他知道是孟八爺有意叫他去“實習”。
他已經跟孟八爺學會了分辨亮蹤和夜蹤,但他分不出亮蹤裡的拂曉蹤和日出蹤,也分不清夜蹤裡的初夜蹤、中夜蹤、五更蹤。理論上他明白,拂曉蹤步兒大。日出蹤除此之外還透出狐子的慌亂和焦急。但他只是理論上明白,他無法從星星點點的足印上看出狐子的心緒,無法從同樣邁得很大的狐步中辨出二者細微的差別。夜蹤亦然。靈官也知道可用狐子食老鼠這一習性來辨別夜蹤的種類:初夜蹤幾乎全被老鼠的足印蓋了;五更蹤狐足印壓著鼠爪印;中夜蹤介於二者之間,但靈官無法在實踐中具體運用。他不能像孟八爺那樣把夜蹤具體辨別到一更蹤、二更蹤、三更蹤、或公母、大小、數量等等。
能正確辨蹤,是一個好獵人必須具備的素質。它不但能有效地節約體力,更能有計劃地把所帶的食物和水合理地分配到不同的行獵階段。他必須做到每一滴水都被身體吸收。他可以一天一夜不撒尿。回到窩鋪時,肩上可能還有半壺水。
除了辨蹤,孟八爺還有一個特殊本領。他能準確說出某個“馬槽”的某個沙窪昨夜肯定有狐子出沒。他對狐子的習性瞭如指掌,知道它們在某種天氣某個夜晚必然會到哪個特殊的所在去會餐。到了那個所在,你果然會發現紛亂的蹤。一切都會顯示出這兒昨夜確實發生過殘酷的捕獵。參加者有幾隻公狐?幾隻母狐?哪個懷孕?孟八爺只追公狐子。不僅僅是公狐的*比母狐的好看,還因為母狐能做母親,能養育出一群群的狐仔。他說,母狐能通靈。狐仙多是女的。每年三四月份,生下小狐的母狐就會拜月,求老天爺不要下雨。一下雨,小狐就會被雨水泡死,或出麻疹而死;或者淹死老鼠,叫狐狸無食物可吃而死。總之,雨是狐的天災。天知道,這沙漠是不是因為母狐的拜月告天才變得如此乾旱?
打母狐不吉。孟八爺說。
(2)
“注意!”孟八爺忽然喊道。
一個狐子跑了過來。顯然,它已受傷,步履踉蹌,跑速不快,身子忽左忽右,已控制不住平衡了。孟八爺幾步躥過去。狐子這才發現了他,剛掉頭,槍已響了。
“嘿,拾了個跌果。”孟八爺笑道。
狐子掙扎著起身,挪了幾步,又倒在地上。孟八爺撲上,用槍管一下下搗狐子。狐子一口咬住槍管,咬得鋼管咯吱吱響。
“嘿呀,看你的牙硬,還是我的槍硬。”孟八爺大笑著,一下下用力。狐子鬆了口,又慘叫起來。
一個紅臉漢子喘吁吁上了沙丘。他看到了孟八爺槍管下慘叫的狐子,頹然嘿一聲,坐在沙上。
靈官知道這漢子打了“草包”——沒打到至命處,只傷了肚子。按規矩,誰最後打死狐子,狐子便歸誰。孟八爺笑道:“打草包了,白費力了,是不是?這是最糟糕的,誰遇上也窩心。”
漢子揚揚下巴:“說啥哩?規矩在那裡擺著哩,我認倒黴還不成?操,四五天攆不上個狐子,卻打了草包。打了草包也罷,總有攆上的時候,可偏又…… 碰到你槍口上了。嘿,倒黴透了。”
孟八爺說:“咋能四五天見不上狐子?我天天見呀。”
攆到天黑連個毛也不見。天知道它跑哪兒去了?”
孟八爺哈哈笑了,朝靈官擠擠眼,又說:“哎呀,天的老爺,你連個蹤都不會辨,打啥狐子呀?背幾年槍了?”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大漠祭 第五章(4)
“幾年?才背上。”
“天下的路不止一條。天下的飯不止一碗。幹啥不好,為啥偏吃這碗飯呢?”
“沒治了。有治,誰還幹這殺生害命的營生呢?兒子大了,總得給說媳婦吧?光種莊稼能種出啥來?誰都吃老子們。沒治了。實實沒治了。兒子連命死掙苦一年,嘿,連一個子兒都沒見。為啥?黑包工跑了。跑哪兒了?誰知道……你說這世道。”
孟八爺見狐子死了,便鬆了手。他踢踢腳下的狐子,笑著對漢子說:“你不是吃這碗飯的料。照這樣瞎碰,夠嗆。弄不好,媳婦的毛沒摸上,自己先摸上閻王老子的卵脬子了。”
漢子羞惱地瞪孟八爺一眼:“你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給你說了沒治了。有治,誰願受這份罪?”
“打沙米去。城裡有人收,一斤八角呢。黃毛柴籽一塊多。只要吃苦,總比搞副業強。”
“那多咋才能收拾上個媳婦錢?還是打狐子便利,一張二三百多,幾十張就一個媳婦。打沙米?嘿,驢年馬月,兒子都老了。”
“哈,想得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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