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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叫人。”憨頭朝那幾個驚呆了的女人吼一聲。女人們驚呼而去。憨頭不知所措地晃晃手中的桶子,知道到井裡取水來不及,便將桶子扔到一旁,撈一把粘了泥的鍬,往火上撒土。媽也回院裡取來鍬,一鍬鍬揚土。火勢漸漸弱了,終而剩下一團濃煙。
循聲而來的人們都把帶來的水澆到麥秸上。上騰起沖天霧氣。憨頭怕其中包下火種,留下禍患,便用鍬將那些溼淋淋黑黃夾雜的麥秸鋪攤開來。
這時,鬆了口氣的人們才聽到五子開心的笑聲。憨頭望望五子,搖搖頭,嘆口氣,什麼也沒說。媽說:“多玄乎,要是沒人,不是把房子也燃了?”
“打這驢日的。”狗寶說,“你瞧,他還笑呢。”
“打啥?”馬二說,“人家腦子不清幹……瘸五也不給瞧?”
“瞧了。”鳳香說:“說是得上蘭州,花好多錢。聽五奶奶說,正湊錢,能湊夠就去。”正喧談間,不提防五子聽到女人聲興奮起來,撲上來,摟住一個女人,嘴裡嗷嗷亂叫。眾人七手八腳拉開了他。狗寶趁機在五子脊背上擂了幾拳,卻像打在驢身上一樣,沒一點反應。
隊長孫大頭瞧一眼狗寶,說:“去,把五子給瘸五爺送去,叫他看守著點。不然,出了事可得找他。”又對狗寶說:“你告訴瘸五爺,錢不夠的話,我還有些,叫他拿上用去。得抓緊看。”狗寶應聲,和幾人扭走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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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祭 第五章(1)
(1)
靈官不知道大漠深處竟會有牧羊人。
這是個常年為太陽烤曬故而看不出確切年歲的人,有著年輕的身影和敏捷的步履。他額頭的深皺紋裡滿是塵土,褐色面板,頭上象徵性地帶頂草帽。帽邊早爛了,遮不了多少陽光,且被雨淋風吹得發黑了。風吹來,拂著亂糟糟的鬍子,拂出了幾分飄逸。
羊群散落在沙溝裡,吃那些被秋霜掠過的草。偶爾,傳來幾聲“咩--咩--”的叫聲,給沙窪添了些許蒼涼。經歷了殘酷的獵殺,靈官覺得這個場景很美。他的心彷彿也盪漾著縷縷暖風。是的,很美。這兒有很藍的天和很白的雲。藍天白雲下有黃蒼蒼的大漠、白的羊群、和那個蒼老又年輕的牧羊人。牧羊人柱著一根棍,靜靜地打量他,臉上有種很怪的靜。
“打狐子?”牧羊人望著靈官肩上的狐子問。
“放羊?”靈官也用同樣的語氣問。
誰也沒答對方的話。那問話,只是一種招呼方式。
牧羊人自言自語道:“日怪,我們一年四季連個狐毛也見不著。咋打狐子的見天打呢?”
“驚動掉了。”靈官說 “狐子一聽動靜,早溜遠了。”
孟八爺繫著褲帶上了沙窪。一見牧羊人,他就叫了:“喲,燒白頭,你還沒死呀?”
牧羊人笑了:“你才是個燒白頭。吃了狐肉,沒處放臊,不往兒媳婦身上放,往哪兒放呀……哎呀,這是你的孫子嗎?”他不好意思地笑了。顯然,他把靈官當成孟八爺的孫子了。當著孫子的面,說他爺爺在他媽身上放臊,似乎不成體統。
“不是的。”
“噢,那就沒啥……裝煙渣子沒?……”牧羊人說,“八天啦,幹神著。沒啥也成,可不能沒這六穀。你說,這鬼地方,十天半月見不上個鬼影,沒煙抽,還不憋死呀。”
“那就當個不抽菸的驢算了。”孟八爺笑著掏出煙鍋。牧羊人一把搶了,裝煙點火,美美吸一口。等許久後吐出時,吸入的煙已被過濾成淡淡的氣了。“哎呀,香到腦子裡去了。”他愜意地說。
“給那要債鬼安頓:拿上煙,拿上煙。可啥也沒忘,偏偏把煙忘了。無義種。”牧羊人再咂一口,讓煙在肺裡旋許久,才說。
孟八爺只是笑眯眯望他,不搭話,彷彿怕攪亂他的愜意。牧羊人也不在乎他是否在聽,只是抱了煙鍋,吸一口,說一句,像挾一下菜吃一口飯似的。
“面倒沒少拿……老子又不是驢肚子馬板腸。無義種……腦子裝的是漿糊還是穀糠?“婆姨放個屁也能刻在心上。老子說話像涼水上敲了一棒。
牧羊人誰也不望,邊抽邊自言自語。靈官感到好笑。他想,也許是他平時難得說話,這時才過癮吧。
孟八爺哈哈笑了:“你個燒白頭老賊,敢當面罵不?我敢說,你一句都不敢。你叫人家擠到媳婦炕上,理短了,才進沙窩。對不對?你個燒白頭。”
“屁。”放羊人笑道,“啥話?像你呀,推故抱孫子摸媳婦的手,還說‘喲,娃的手真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