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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由他抽幾下,才一把奪過,拗成兩截。
“羞死先人了。”老順哭出聲來。孟八爺撈過老順。
猛子氣得直跺腳,怒視父親:“羞啥?啊?!我幹我的事,羞先人啥事?啊?!你打,你打,打死老子有啥用?有本事,你給我娶呀。打老子算啥本事?”
老順住了哭聲,怔了一會,出門,撥開人群,走了,竟似移動的木偶。
“你個渾蟲。”孟八爺指著猛子大罵,“吃屎的東西,能說出這種話。”示意一旁無措地搓手的瘸五爺去追老順。
猛子見自己幾句話竟將父親氣成這樣,有些後悔,便索性做出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怒視雙福:“老子已經做了,咋辦?你劃個道兒。”
雙福瞪著猛子,半晌不語。孟八爺把猛子撥到一邊。雙福出幾口橫氣,惡狠狠瞪幾眼女人,面對著孟八爺,回答的卻是猛子的發問:“我有啥說的?我還能有啥說的?出了這種事,還說啥?還能說啥?*不撒騷,公狗不上跳。反正,這婊子我是不要了。”
女人冷笑道:“你又是個啥貨?你腦子裡除了掙錢,還裝了些啥?我們娘兒們的冷熱你管過沒?你是人,難道我不是人?為啥你能在大世界裡晃盪,我就非要在這個沙旮旯裡憋死不可?有啥話你明說,用不著找啥藉口。我幹是幹了,就算丟人也罷,典臉也罷,反正我幹了。你給指條路,刀死呢?還是繩死?用不著拐彎抹角的。”
“你個婊子,倒有理了?你咋呼啥哩?你願咋死,就咋死去。誰也知道,又不老子逼死的。你想拼命,沒門。反正你臉丟盡了,人也活完了。”
“你當然希望我死,好給你騰身子。成哩,你明說。用不著找藉口。”
“老子不和你鬥嘴。說一千道一萬,老子鐵心了。”
“好得很。”女人冷笑道,“你以為跟上你享福呀?屁。話寡。你吃香的,你吃去。老孃吃糠咽菜。你坐臥車,你坐去。老孃拉我的架子車。離了狗屎還不種辣辣子了?”
“好。”雙福冷笑道,“想開就好。你說,啥時候辦手續?”
“啥時也成!”
“嘿,話不能說絕,雙福。”孟八爺說,“事不能做絕。誰沒個一差二錯?說一千道一萬,還是頭摻面好吃。啥都是原裝的好。別以為燙頭髮的,穿高跟的,抹紅嘴唇的,是愛你。屁鬍子。是愛錢。是看錢的面子,等你沒錢了,試試看…… ”
“八爺,你也用不著勸。”女人說,“人家早就打好主意了。幾年了,屋裡不擾個影兒,信也不回,還以為他忙成個驢呢,可誰又知道他究竟幹了些啥。五黃六月的,我眼窩裡淌汗,手心裡起皮。你倒好。一樣是個人,為啥你能?我不能?他想幹啥叫他幹,省得我們孃兒倆一天提心吊膽的……八爺,你不知道,人家早想甩我們孃兒倆了。遲一天早一天,沒啥。”
大漠祭 第七章(6)
“你知道就好。”雙福冷笑道。
孟八爺說:“誰也別說氣話。過頭的飯能吃,過頭的話不能說。不要動不動離呀離的。有啥話,好好說。心字頭上一把刀,誰都忍著點。”
“還說啥?八爺。”雙福提高了聲音,“都成這個樣子了,還叫我說啥?你還叫我在人面子上走不?啊?!動不動叫人指脊樑骨,說他的女人如何如何。我的臉往哪兒放?”
“你自己呢?”女人嘲弄道,“你不能光拿鏡子照人呀。也該照照你自己。我有錯,你就十全十美了?”
“男人生來是打天下的。知道不?”雙福冷笑道。
“天下的理全歸你一個人了?是不是?”
“沒說的了。一個字,離!”
“離就離!”
孟八爺跺著腳道:“還有沒有別的屁放?”
(4)
老順猴塑塑蹲在東沙窩裡的沙丘上。瘸五爺咋勸也勸不回來。
晌午時分,起風了。沙土嘯叫著自天而降。老順竟凝成個土人兒了。眼珠掉進了眼眶,深枯枯的怪嚇人。
風最猛的時候,太陽就瘦,小,慘白,在風中瑟縮。滿天黃沙。沙粒都瘋了,成一支支箭,射到肌膚上,死疼。空中瀰漫著很稠的土,呼吸一陣,肺便如漿了似難受。
最怕人的是風中的聲響,像千百頭牛吼,但遠比牛吼難聽。有人說那是風吹沙驢球的聲音,或是風過塌陷的沙窪所至,但老人總說是黃龍在叫。沙子和風就是那傢伙叫出來的。沙窩於是成一個大風箱了。太陽先前洩在沙上的熱氣早叫風帶走了。而風中的太陽也自顧不暇,像三九天抱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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