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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見您把信給將軍寄出去,憑白浪費了恁多的筆墨。”
自打將軍出去打戰後,每日傍晚必然遣鴿子往家中寄回一信。起先的時候她拿來給夫人,夫人看也不看便扔去了抽屜,還把她氣得不行。
若不是某夜進來給小公子送水,偶然撞見夫人將一紙紙信箋藏在枕下,一邊兒笑看著,一邊兒還用指頭描著那紙上的筆畫,她還真真以為夫人是個沒心沒肺的角色呢。
早便習慣了這膽大丫頭的取笑,青娘也不反駁,將散亂信箋疊好塞進書裡。都說字如人性,這個男人的字依如他冷傲剛毅的個性,筆畫間剛柔並施、蒼勁有力,哪兒是她這份軟骨輕易能學得來的?
她自小不是燒水便是裁衣,能識得幾字都算是很好,那螞蟻一樣亂爬的字跡若然給他看去,不定要被他如何笑話……也不知他那樣冷傲的性子,如何也會生出這般心思,每日的寄回來一張紙箋,也不說想你或是念你,不過短短二三行彙報完今日做了些什麼,一點兒情趣也不懂得。
心裡頭對他彆扭,想他又不肯承認,口中卻若無其事地笑道:“你方才說打聽到了什麼?”
“吱吱——”
有信鴿在窗外盤旋,小京抓了來,悄悄從書頁裡抽出一紙信箋塞進它嘴裡,這才一本正經地轉過來身子道:“哦,差點兒忘了說!奴婢這幾日四處打聽,聽說是城北那邊的難民營有不少漠北來的逃荒之人。這會兒外頭已經備了車馬,夫人若是要去,我們便早早去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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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上人影稀廖,但凡祠堂、大棚下都擠滿了各地逃難而來的災民。怕亂民搶食,偌大個金陵城,如今除卻正中的大街照常擺著各色攤子,其餘的道上甚少有人出來營生。一向繁花似錦的熱鬧京城一時間也好不蕭條。
青娘蜷著暖袖懶懶坐在馬車裡,一路只聽聞車輪子“軲轆軲轆”聲響,偶有賣炭的老翁挑著擔子吆喝路過,也不過才短短一瞬。
轉了幾個圈,也不知走了多遠的路,方才在一家祠堂前停下。
城北因有善人施濟,故而聚集的難民最多。裹著凌亂破爛的衣裳,帶著滿身的疲病,有罵著的、有哭著的,一片兒過去的烏七抹黑、老弱病殘,只看著都讓人如臨末世一般心生絕望。
“紫蘇,你在哪裡——”
“大娘,可有看到一個穿紅衣的女子,大約和我差不多高的身材?”
漫天大雪過後,街道上被踩得坑坑窪窪,白的雪、黑的印,骯髒個不行,青娘掂著裙裾在人堆裡穿梭打問。
問的話,無人答,餓久了誰都是一張木木登登的臉,你說什麼他都聽不明白。反倒是不時有老人孩子向她伸手討要口糧,先還在袋子裡掏著碎銀銅板送過去,到了後來口袋空了,看到了可憐的人家也只能裝作不見。
雜亂人堆裡似有黑影掠過,眨眼間便又沒了蹤影,總覺得有人在後面相隨,可是回過頭卻又看不到什麼……小京這丫頭也不知去了哪裡,一到地兒就鑽得沒了影子。青娘心裡頭沒來由便有些不適,轉了一圈就要往人群外走。
也是啊,紫蘇那樣一個不肯虧待自己的女人,哪兒肯在這又雜又亂的人堆裡委屈自己呢?何況眼下閉了城,今日這塊地兒若是再找尋不見,也該要死了心了,或許她早已去了東南邊也未必。
只揩著裙子才走了兩步,裙襬卻被輕輕一拽,有陌生的嗓音在後頭道:“夫人可是在找賣酒的老闆娘?方才還在前面討要接濟呢……她就住在街角那個巷子裡。”
那樣粗啞的嗓子,直聽得人心中愈生不適。
青娘狐疑回過頭去,卻是一名四五十歲的老嫗,裹著油漬斑斑的薄被,滿臉褶皺,眼裡混沌不明。倒也不像是個壞人,卻不知為何,只粗粗看她一眼便讓人心生慌張。
“謝謝您了。”當下福了福身子笑過,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往前行去。
卻是一家裝飾古雅豪華的大酒樓,樓前空地扭扭歪歪排著老長的隊,有衣著鮮亮的掌櫃正指揮著十來名小廝在派發滾燙的熱粥。
見青娘來,楞了楞,下一秒趕緊彎下腰來恭身道:“夫人。”
“夫人?”
嘈雜的人群一瞬間安靜,下一秒卻忽然唏噓讚歎聲四起。
“原來是老闆娘來了!”
“好人哪!”
從前在老家,只聽說京城裡有兩處人間極樂,一個叫藏花閣,一個叫尋歡歸,那可是有錢有勢的老爺才能去的天堂,窮人還不及門口,便有毒蛇放出來吃人;
如今來了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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