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部分(第2/4 頁)
官道小岔路旁。
……
一路峰迴路轉,轉過幾道彎彎,方才行至老梧桐樹下。
多少年的老樹了,開了春也不見吐新芽。樹下早候有兩輛馬車,那近處的一輛車轅上有白衣翩翩佳公子正在吹笛,薄涼晨風將他一面寬長的袖子吹得呼呼亂舞,空蕩蕩的咯人,他竟也不知留意,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笛聲很低,似在輕語淺訴,聽不出什麼情緒,卻聽得很是舒服,那人從來有這樣的本事,一曲笛子就能惑人心神……可惜她如今早已不迷他了。青娘也不打擾他,軟著步子往另一輛馬車方向走去。
那另一輛車篷外正坐著一對好看的母子。
少年生得俊美,布條兒簡單束著發,一身白衣粗褲,遠不如當初的講究,眉眼間卻漾著少見的和樂,將一顆小暖爐往紫衣美婦手邊兒一遞:“這會兒還不來,興許又舍不下我七皇叔,不來了。母親還要準備等她多久?”
“她那樣的女人,必然會來。你若不信,我便同你打賭好了,賭你枕下那兩壺酒~~呵呵~”紫蘇緊了緊身上鵝毛薄毯,懶懶地將腦袋往少年肩上一靠……有兒子真好啊,早知如此,當初再是恨他也要和青娘一般,還沒生下來就大著肚子逃出去,省得到了如今才知道什麼是人間溫暖。
“咳。”不枉我二人姐妹一場,青娘咳了咳嗓子,挑眉輕聲笑:“用不著打賭啦,你看,我這會兒已經來了。”
那母子二人聞言便看過來——杵在樹下暗影裡的女子,身段如往常一般嫋嫋婀娜,可惜紅唇白臉卻不過只有十**歲模樣,著一身素衣,安靜又賢良……該死,雀斑去了哪裡?妖精褪了皮嚒?
卻是個久經風塵的角色,紫蘇一瞬愣怔,秒秒間又復了顏色:“喲,果然是這世上第一虛偽的女人啊。認識這二年,到了今天才知你裡頭原藏著這樣一副好皮囊,枉我時時覺得冤枉,此刻卻是敗得心服口服了……怎麼?受不了那個男人娶別的女人,終於捨得走了呀~~”
“是啊,比不得你大方。”青娘站在暗影裡,聽紫蘇說完了便彎唇笑起來。這個死倔的女人,前一秒還在盼自己不來,來了嚒,又要尖酸挖苦人。
她如今的臉啊,不笑的時候清清冷冷,像個讀書的女先生;一笑起來,那眉眼間的風情卻再也遮藏不住,此刻臉頰上又泛起了桃花,連女人看了都心生盪漾。
也是,天生的妖精角色,如何要去披那賢良的皮?
紫蘇又笑:“你這樣走了,不同他說一聲,不怕將他逼瘋麼?”
怕提誰,非要提誰。青娘斂了笑,款款走過來:“你以為誰都像你那位麼?找不到心尖尖上的女人,就將自己化成了魔鬼……不告訴他才好吶,頂好急死他,他才會早早隨了我來。倒是你們,如今出了城可要去往哪裡?可別藏得太緊了呀,興許哪日還要找你兒子回去做皇帝呢。”
心裡頭沒有底,嘴上卻偏偏要說得很有底氣。
可惜這感覺啊,紫蘇早都經歷過不知道多少次。
紫蘇桃花眼眸裡漾著洞悉淺笑,都說女人嬗變,說的卻是那些沒動情的女人;那動人情的,除非痛極,便是一意鑽進去不肯回頭了。卻也不去揭穿青娘,都是一樣的角色,只懶懶道:“要同我們一起走麼?”
青娘心裡頭暖暖的,謝紫蘇的不揭穿:“不了,我喜歡一個人。”說著,故意看了看對面馬車上靜默不語的蕭木白。
蕭木白的笛聲早已了斷,此刻正愣怔看著青娘,她的眉眼從女童到少女,每一刻都未曾離開過他視線,可是隔了這兩年,白的依舊白、紅的依舊紅,卻怎生得忽然這樣陌生?一顰一笑,再不是他能揣摩得透。
聽見青娘說話,知她話裡生分的涵義,那空洞的眸子便浮起一絲寒涼:“我送你一程,就走。”
青娘點了頭,才不理會他的失落:“也罷,一個人走也無聊。”
“哦呀~~那不如也送我父子一程,一家人團圓豈不是更加熱鬧?”只話音才落,岔路口卻忽然傳來一聲陰涼涼的熟悉嗓音,帶著一貫玩味的戲謔之調。
仿若平靜的湖面忽然落下一枚巨石,幾人神色將將一變。回過頭去,卻是一身黑衣白褲的傾城男子手執著素白絨扇,輕攬小兒端端立於樹下。也不知來了多久,他的臉色有些蒼白,有晨曦涼風吹來,吹得他純黑長袍呼呼亂舞,灰濛光影下看著,那絕色冷顏竟如地獄修羅一般陰森凜然。
也是啊,玉面夜叉,一貫無章無法,辦事從來不講套路……她怎麼能那麼天真,以為提早半日便能逃過他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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