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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文在視窗處瞧見我被留下的身影,囂張的晃了晃手中的傳記,偷笑著拉著寧紀跑了,直到整個大殿都空無一人,連殿外的長廊也空空的時候,顏太傅才對著我開了口,
“長公主,請坐!”
說著,他搬來了一張圓凳放置在案桌的一旁,我像做錯事的學生有些束手束腳的坐了下去,揣著手,心中有些不安。
為了這種事情被留下,真是委實太傷勞資的臉面,然而顏太傅學富五車,學識淵博,打心底我是極其敬佩的。
沒有等來意料之中的責備,顏太傅帶著笑鋪開了他面前的宣紙,遞給我一隻上好的狼毫筆,道:“大長公主寫幾個字讓微臣瞧瞧!”
我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撫了撫面前雪白的宣紙,蘸上了墨汁,提筆胡亂畫了幾道,應付著交了上去。
顏太傅接了過去,細細瞧了一會,摸著鬍鬚,面上帶著一抹我捉摸不透的笑容道:“長公主握筆的姿勢不錯!”
說完,他將那張宣紙放置一邊,對上面的字並沒有做任何評價,彷彿瞭然一切般又開口問了我幾個有關大學的問題。
“大長公主可知‘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的含義?”
顏太傅的兩鬢雖然已經花白,可那雙溝壑中的眼睛卻目露精光,彷彿一切都逃不過他的視線,我對上他的眼睛,有些詫然他問這句話,繼而老老實實的回到道:“學生知道,明白應該達到的境界才能夠使自己志向堅定;志向堅定才能夠鎮靜不躁;鎮靜不躁才能夠心安理得;心安理得才能夠思慮周祥;思慮周祥才能夠有所收穫。”
一口氣說完,我停住了,抬著臉去看他的神色。
但是顏太傅似乎對我的話並不滿意,他面上的笑容減了減,卻又不失和藹的對著我道:“那麼,大長公主明白了自己的志向了麼?”
顏太傅的話語很輕,可落在我的耳畔卻如重錘一般,讓我陷入了迷茫。
志向?我能有什麼志向呢?此生,我唯一的目的就是守住趙家的江山,然而,現在的江山是趙寧佑守著了,除了儘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幫助他,我還能有什麼志向呢?
於是,我垂著眼,盯著面前那厚實的書本,輕聲道:“太傅說什麼,學生不明白。”
“大長公主天資聰慧,同您的母后孝元后一樣,冰雪聰明,心思玲瓏剔透,怎麼會不明白老臣的話呢?”並沒有被我的話糊弄過去,顏太傅依舊笑著開口。
我抬起頭,故作痴傻的看著他,蹙起了眉頭,彷彿在用力思考他的話語。
“大長公主懂得藏拙是好事,可寶玉即使被頑石包裹,終有一天還是會顯露出來!”顏太傅說著,捧著手中的書本,站起了身來。
我仰著臉佯裝懵懂的看著他,心中卻在暗暗驚到,母后說的沒錯,太學殿的顏太傅果然不是一般人。
榮經三朝,不結黨不營私,只守著太學一殿,做了三朝的太傅,教育皇室宗族,說是痴傻,也卻是看得最透徹。
權傾朝野又如何,樹大枝高,到處虎視眈眈,各路人士都想著怎麼去掰倒一番。
位於朝堂之上,卻能脫俗世外,閒雲野鶴一般,這才高人。
然而,此刻卻不是敬佩的時候,我也跟著站起了身來,全身充滿了警惕,心中卻在盤算著這顏行知到底是哪路的人馬。
“長公主莫要驚慌,老臣一向性情散漫,不問朝堂之事,只隨心性而來,老臣只是愛憐公主之才,專為公主指點迷津而來!”
冷不丁,身邊的顏太傅又開了口,我心中一驚,暗道姜果然還是老的辣,我再怎麼裝也逃不過有五十年道行的文化老頭。
猜著我所想,見我露出了驚慌失措的神色,顏太傅這才滿意的笑出了聲來,爽朗的聲音迴盪在空無一人的大殿上,格外的坦坦蕩蕩。
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條線,下巴灰色的鬍鬚也在輕微的顫動,整個人一下子年輕了許多。
窗外那繾綣帶著熱度的光輝灑在了我們的身上,將顏太傅臉上那深淺不一的皺紋照得一清二楚,可他大笑的姿態就像一隻昂著首的仙鶴,那般脫離世俗之氣。
是的,這樣一個人,我的確是敬重的,可作為一個被嘲諷的物件,我內心卻是極其不滿。
可顏太傅總能第一時間感受到我的情緒,他停了笑,滿臉慈祥的低下頭看著我,“在太學殿,前前後後老臣教育過上百個宗室世家子弟,然而,讓老臣印象最深刻的就屬長公主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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