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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徽齋,滿宮裡頭的人都知道所在,隨便問個宮人亦可告訴他,然於段正明來說,卻是萬萬頭痛的大事。
“請問,徽王爺的殿閣——永徽齋在什麼方向?”
宮裡頭的規矩,非己事,不管不問不看不言。
見這小爺問了,宮人遙手一指,“左彎照直了行去,過了蓮塘便是。”宮人並不主動領路,段正明心裡虛得慌,也不好緊著問,只照著宮人指的方向行去。
這樣走來繞去,足足兜了有半個時辰,一圈都繞了回來,還是沒找到徽王爺的殿閣。眼見著天已擦黑,看情形再過一盞茶的工夫就該關了宮門,出宮吧!他不認得路;進永徽齋吧!他還是不認得路。
天色已晚,正是掌燈時分。照宮裡頭的規矩,掌了燈,閒雜人等一律不得隨意走動。放眼望去,連個宮人都看不見。
段正明心也慌了,腿也軟了,他雙膝一彎蹲坐在地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一邊掉,他自己還一邊嘀咕:“不哭,不可以哭,我是男子漢大丈夫,我不可以哭……嗚嗚嗚嗚嗚!哇——”
這邊說著不哭,那邊眼淚卻是嘩嘩的。
淚眼婆娑間,段正明看見一雙豔紅的繡著蓮花的鞋。心頭一驚,他順著鞋向上望去,見著那彎熟悉的面容,他立刻把臉埋進雙膝間,生怕被眼前那丫頭給撞破了——男子漢大丈夫哭得跟個婆娘似的,太糗了,丟相。
他不知道,他那圓不隆冬的相已經丟盡了。
何其歡打懷袖中掏出塊帕子塞在段正明手裡,“擦擦吧!這一臉的……水。”
胖小子還答話呢!“嗯啊!剛誰濺了我一臉的水。”
何其歡抿著嘴格格直笑,“跟我來吧!”
“去哪兒?”
“滿宮裡都傳開了,有個胖小子在園子裡繞,圍著永徽齋轉了三圈,逢著人就問:永耀齋在哪裡啊?明明就在跟前,卻就是繞不進來——要不然你以為我怎麼會這會子工夫還跑出殿來了?”
看樣子這臉已經丟了滿宮了,段正明心裡鬱悶啊!杵在那裡,半晌不動彈。
知道他心裡不舒坦,何其歡一伸手一把拉住了他,“不是要來永徽齋瞧瞧嘛!跟我來吧!”
“已經……已經很晚了,我……我還是出宮回府吧!”好丟人好丟人,要不是天黑,她定看見他爬了滿面的緋紅。
今夜,他還是不見她的好。
“你也知道已經晚了?這時候早封了宮門,你還怎麼回去啊?”誰理他願意不願意啊?何其歡拉著他的手就走,“我著人給你府上交代一聲,今夜你就住永徽齋吧!我讓我娘跟王后娘娘說一聲。”
段正明肥墩墩的身子滾圓地跟在何其歡的身後,順順搭搭地去了永徽齋。這一路,她的氣息席捲他的周身,再抹不開。
她緊緊牽著他的手,生怕弄丟了他;他緊緊握著她的手,生怕她又沒了,他們倆沿著蓮塘一路行去。
那一年,不認得路還愛淌汗的胖小子九歲,愛穿豔紅映日蓮花鞋的俏丫頭八歲。
八年後——
八年可以在一個人的身上留下怎樣的印記?
八年,讓愛出汗的胖小子像拉麵條似的變得又細又長,大有玉樹臨風之勢;八年,讓愛穿豔紅映日蓮花鞋的俏丫頭變成君子好逑的窈窕淑女;八年,讓明小王爺襲父王承爵爺位,做了明王爺;八年,讓歡丫頭成了宮中的紅人,與徽王爺、耀王爺皆親密無間。
八年,何其歡還是愛穿映日蓮花鞋;八年,段正明還是無法治癒不認路的毛病,卻足以讓他學會找到她的辦法——憑氣息。
八年之久,宮中的日日相對,讓他對她的氣息再熟悉不過。
閉上雙眼,不看路,單憑著感受她的氣息,他一路行來。睜開雙眼,她就坐在不遠處的石墩上,靜靜地望著平靜無波的湖面。
近來宮裡發生了許多事,王后娘娘愛做心頭肉的耀王爺病故,王后娘娘的身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而何其歡臉上的笑容也一日少似一日。
“你總是愛笑的,還是笑著好看。”
不用回頭,何其歡也知道,他來了。八年來,他常常出現在她的身邊,在她或開心或悲傷或失落或惆悵的時候。
這樣的日子,還能有幾個八年?
“段正明,你想過日後娶什麼樣的女子為王妃嗎?”
說話的工夫,她開始脫去鞋襪,段正明不懂她想幹什麼,更不明白她何以提及此話——我只想娶你為妻為妃為……愛——好想告訴她,卻不知該如何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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