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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后娘娘,臣……臣顧國君有要事呈稟。”她在裡面,他知道,她就站在門的那邊,他感受得到她的氣息。可為什麼不見他呢?是段素徽攔著不讓嗎?
何其歡卻道:“已近子時,有什麼事,顧國君明日上殿再稟吧!”
不見他?曾經,當今大理君王都沒能攔住他們,今日她卻不願見他,為何?段正明心中有股不祥的預感,莫不是……
“其歡,”他貼著門小聲唸叨著,用只有他們倆能聽見的聲音,“你答應過我的,這一次,無論如何也讓我陪在你身邊,你答應過的,你不能言而無信。”
言而無信?他也曾拋棄她,獨自離宮,就不能讓她也如法炮製一次嗎?“正明,你去吧,今夜乃多事之秋,你不便久留宮中。過了今夜……過了今夜,一切便……得了。”
她這話是什麼意思?
“其歡……”
“噓!”她在門內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今夜他只聽她的就好,“高泰明會助你登上大寶,大理段氏王朝需要你,記住,段氏列祖列宗需要你。你要變得堅強,變得堅不可摧,像個男人一樣活著。不為了任何人,單隻為了你自己。”
她說的好像這一切都與她無關似的,難道她不知道嗎?他所做的一切全是為了她,若不是想守在她身邊,他根本不會再回首府,再回到這座陰冷孤寂的王宮裡。
她卻要他不為任何人,單為了他自己而活?段正明趴在門上,似倚靠在她的身旁,“其歡,你不知道嗎?我是為了你在呼吸,我怎麼可以完全擺脫你的身影?”
為了她而活?好,那就為了她活著,一直一直地活下去吧!
“段正明,你可以答應我——何其歡一件事嗎?”
她知道,只要是她說的,他不會違逆半個字。
“活著,長長久久地活下去,直到我叫你死去的那一天——可以答應我嗎?”
他點頭,在她看不見的門這頭,在她聽不見的心中,以命承諾她——我,段正明只為何其歡而活,除非何其歡叫我死去,否則我會永遠地活下去,即使被打入阿鼻地獄,我也要重返人間。
她的手指一寸寸摩挲著那道將他們隔開的宮門,似摩挲著他的髮膚,分離近在眼前,她才驚覺他在她的心底已經沉積了太厚太厚,厚到連死亡都無法將他們分開。
慢慢地收回手指,轉過身,她並不驚訝那個人就站在她的身後。
“王上,您聖體欠安,還當早些歇息吧!”
擦著他的身子,她往寢宮內室去,這才發現本該穿梭於宮廷之內的宮人、侍婢全部消失,整個寢宮只留下他們倆彼此相對。
這一夜,是逃不掉了。
她轉過身來,與他彼此相對,攏起王后的袖袍,她的臉上赫然現出一派輕鬆,“想說什麼就說吧!廢后,我絕無異議。”
他反剪著雙手,只是看著她,那樣安靜,那樣從容,“我只想知道,在你下手前,一點都不曾猶豫過嗎?”哪怕只有一點點——他自懷中拿出那塊繡滿映日蓮花的帕子丟棄在風中,它順風展翅,飛落在她的腳畔,染了血的帕子順勢沾了一身的塵埃。
她甚至不去看它一眼,雙手縛在身後,她的姿態與他無異,二十多年的相處,讓他們的習慣是那樣的相似。
“那晚,在我把那塊蓮帕贈予你的那晚,我曾懇求你,請你放過我,成全我。我曾說,那是我最後一次對你說這些話,過了那晚,我將再不提此事。我給了你選擇,是你逼我的。”
他點點頭,她說得不錯,她確是給了他最後的機會,如同他給了她最後的機會一般。
“不怕嗎?殺夫弒君,天大的罪名,即便段正明登基做了王上,也無法為你開脫吧!”
“你不會命上醫為你診治的,自然也就不會有人知道你死於毒殺,我便能逃過這一劫。我敢下手,就是衝著你的軟肋。”
他們之間實在太過熟悉,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在彼此的掌握中,每一步都算計進了心坎裡。
只是,他不懂。
“即便讓你成功殺了我,成功逃脫,段正明成功做了王上,那又如何?他是王啊,一國之君,怎麼可能娶自己的嫂嫂為後?看著他左擁右抱,盡享後宮,這……難道就是你要的結局?”
他不懂,他果然不懂。
她輕笑,笑他太過聰明,機關算盡,於男女情愛卻如同痴兒,“段素徽,這一生你愛過誰嗎?從未愛過,你又怎會懂得真愛的含義?我相信段正明,如同他相信我;我愛他,如同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