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第3/4 頁)
一桌的詩書發愣。
書房裡靜悄悄息的,沒有笑聲,沒有清脆吱喳的聲音,沒有那一縷若有似無的茉莉花香,也沒有那張巧笑倩兮的小臉。
他就這樣靜靜地坐著,自午後坐到黃昏,從黃昏坐到了夜幕落下,明月初升。
杉辛聞微微地一頓,怔忡地抬頭望向窗外的一彎明月。
月明人不見,徒留形單孤影只——
他是稱心如意了,應該歡笑、應該鬆口氣、應該恢復昔日的從容自在了,可是他為什麼一顆心沉甸甸,胸口鬱悶難消?
他像是要跟誰賭氣似的,拿過一卷公羊傳,就要細細吟讀起來。
可是看了沒幾行,腦中思緒紊亂,他又頹然地放下書,緊捂鬢角難以自抑。
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他怔怔低吟。
今日之日多煩憂……
他扶著額頭,一股莫以名之,不知從何而來的悲傷自心口瀰漫到四肢百骸。
雖然不能成為宰相爺的正室,但能做相爺寵愛的二夫人也不錯。抱持著這個心態,黃侍郎還是樂見宰相爺來找他女兒。杉辛聞和蘭秀來到初見時的菊圃旁,蘭秀有一絲興奮又有一絲幽怨,她邊散步邊偷覷著他沉靜的容顏。
“公子,你瞧,這片菊花開得真好。”她鼓起勇氣打破沉默。
他輕輕對她一笑,努力提起興致與心情,卻依舊掩不住滿心的落寞。
“是,菊花開得真好。”
話題又復消失,因為蘭秀自顧矜持著,在等待他開敢另一個話題。
只是杉辛聞再也無心搜尋枯腸的尋找話題,他心裡滿是失落,再也無暇扮演那個積極刻意營造出和樂融融與知己的假象了。
這個認知大大地震動了他。
“老天啊。”他吸了一口涼氣。
這就是他一直以來追求的,原來不過是佯裝出的交心假象,他與蘭秀從頭至尾都沒有共同的話題,更沒有兩心相貼的甜蜜與幸福感覺。
那不需要造作勉強就自然而然流露的快樂與怦然心動……天,他曾經有過,曾經感覺過呀!
和人相處時的點點滴滴,一起的歡笑,感人的趣意,相偎的依戀,齊齊地湧上心頭,深深地震撼了他的內心。
曾經,那一份如詩如歌的美麗真情就在他手掌心裡,他卻棄如敝屣且不屑一顧,高高地將它舉起摔落,砸碎的不只是他們之間所擁有的美好一切,還有人那一顆痴痴苦戀的芳心。
他的臉色驀地慘白,冷汗涔涔,再也無力支撐。
他的腳步踉蹌了一下,及時扶住一旁的欄杆。
蘭秀花容失色,害怕地驚呼,卻不願也不敢去扶他,“公、公子?”
“我真是一個大笨蛋。”杉辛聞閉上酸澀不堪的雙眸,悽苦地道:“一個天下獨一無二的大笨蛋!”
蘭秀倒退幾步,一臉的驚駭,好似想轉身就逃。
“蘭秀小姐,對不住,我先走了。”他急促地喘了幾口氣,總算勉強抑下心如刀割的痛楚與顫抖,在匆匆說完這句話後,立刻往門外奔去。他要挽回一切:如果時猶未晚的話。
擦乾眼淚,重新做人。
這是人鄭重告訴自己的兩句話。
爹和叔叔們捎了信回來,說最快半個月後就會回京師了,不過身上的銀子已經花光了,千求萬懇讓她再從銀號裡通匯十兩的飛票過去。
一看到袁識人墨漬透底卻略微歪七扭八的字,人忍不住笑了起來,可是笑著笑著,她眼前卻漸漸迷濛了。
“爹……女兒好想你、好想你……”她將信紙緊緊壓貼在胸口,淚如斷線珍珠。
爹才出門一個多月嗎?怎麼她感覺上好似已經過了好幾十年了呢?
淚水浸溼了滿臉,一陣風吹來,她這才察覺到臉上的冰涼。
不,說好了不再哭了,她怎能再掉淚呢?
吸吸鼻子,人匆匆忙忙走進房裡,翻出雕花紅匣子,取出十五兩的銀票一張,揣在懷裡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不小心跟東方大娘撞著了。
“兒!”東方大娘驚喜地看著她,“你可回來了,我近半個月沒瞧見你,還以為你失蹤了,本想著今日來再找不到你,我就要去報官了。”
“東方姨,對不住,我是到一個……朋友那兒玩,臨時忘了告訴你,讓你為我擔心了。”她滿是歉意地道。
“哪個朋友?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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