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3/4 頁)
門輕輕被推開,夜風趁隙鑽入,頓時滿室涼快許多。他行至床緣,默不作聲地盯著趴在床上的小人兒。
一頭白髮散在背上,小臉委屈地側壓在枕上。黑黑的小眉微攏,桃色的小嘴緊抿著,五官可愛又稚氣……真是奇了,他天天照鏡,只覺這種異貌令人生厭,為什麼她一頭白髮,卻無損他心裡對她的喜愛?
她動了動眼皮,看見來人,嘴角淺揚,輕聲喊道:
“一郎哥。”
“你背痛得睡不著嗎?”他輕撫她有些發熱的小額面,不由得憐惜:“大夫說得沒錯,半夜你果然會盜汗,若是不注意,一定病上幾天。”
“我還好,沒有像白天那樣疼……”
她說話有氣無力,看見一郎哥主動坐在床緣,她本以為他要說故事讓她好入睡,沒有想到他一開口就是——
“你知道你今天做錯了什麼嗎?”
又到認錯的時候了,她內心嘆氣,沮喪道:
“知道。懷寧說,我是笨蛋,不該說那些話。他說,硬碰硬沒好處,我應該說:落地開花,富貴圓滿,佛像落地,表示上天樂於與人親近,這是大喜之兆,我跟一郎哥乃上天派來的人,老天爺為了將我倆跟凡人區別,所以賜給我們白髮童顏,如果百姓將我們視作災星,老天爺會生氣的……一郎哥,懷寧這叫油嘴滑舌吧?說這種話,廟前的百姓真的就會聽得進去嗎?”
鳳一郎傻眼。“懷寧平常話少,我沒有想到他能說出這番話來。”
她沉默一陣,小聲答道:
“他剛上山時,只對師父油嘴滑舌,後來,師父不吃他那一套,他話就少多了。我想,油嘴滑舌這一套,是他在當乞丐時不得不學會的。我不懂油嘴滑舌,因為我是千金之軀,用不著對人這樣說話,是不是?”
鳳一郎瞪著她的小臉。
她靠著他的扶持,忍著背痛坐起。迷惘的溼眸直視他,輕聲問道:
“一郎哥,如果今天我不出手,廟前就會死人……我是不是救錯了?”
“沒有。”他沙啞道:“你沒有救錯人。”
“那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她並未發出任何飲泣,但小臉早已佈滿了淚痕。“為什麼鳳春要動用府裡家產去低聲下氣的賠罪?因為我救了人嗎?”
他抿緊嘴,無言以對。
“如果冬故沒有錯,鳳春卻要代我賠罪,那是哪裡出了問題呢?這世上的道理冬故不懂。一郎哥,冬故想要拋棄認定的道理了,請你告訴我你的道理,我不要再讓鳳春、一郎哥,還有懷寧代我受罪了!”她哽咽道。
鳳一郎聞言,用力抱住她軟綿綿的小身體。“不要!你不要變!我不准你變!現在的冬故就很好了!”
“可是冬故的道理只會帶來災難,我想改……”
“我只要原來的冬故!我只要那個我說我不是老伯,她就信的冬故!”他難得激動地:“我不要一個跟我有距離的冬故!我不准你變!”
他緊緊摟著她,等到情緒有些平復,才發現懷裡的小身體過份僵硬,他嚇得連忙鬆開雙臂。看她一臉忍痛,他又是氣惱又是憐惜地抹去她滿面的淚水。
“你什麼都好,就是這點不好。疼了就要喊出來,想哭了就哭出聲,你這樣怎能算是千金小姐呢?”
“……一郎哥,你也掉眼淚了。”她有點困惑。這一次,一郎哥說她千金小姐,語氣好像帶點寵溺,跟以前不太一樣。
“我也流淚了嗎?”他不在乎地抹去自己的淚珠,微笑:“我這是為過去的自己掉淚。冬故,以後我不喊你小姐,就叫你冬故好嗎?”
她驚喜萬分,怕他反悔似的猛點頭。“好!好!”
他繼續擦著她控制不了的淚水,正色道:
“你還記不記得,今天你說我是鳳春的一郎,也是冬故的一郎哥?”
“記得。”
“那麼,你也是一郎哥的冬故了?”見她肯定點頭,他語氣放柔:“好,我希望我的冬故,永遠不會變……不,你先別說話,我要讓你明白事實真相。我曾告訴過你,夜不閉門亦無盜賊,這是太平盛世最理想的境界,是不?”
“嗯。”她垂著小臉應道。
“其實,在達成那樣的理想盛世前,強盜橫行,官員貪贓枉法,正如現在的金碧皇朝。”
“一郎哥,你是說……以後,我們也會有那樣的盛世嗎?”
他堅定地點頭。“會有的。”
沒有官廟勾結,沒有看不起一郎哥的百姓,沒有強迫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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