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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快?”童童沒反應過來,還要說話,吳桐又開始撥電話,撥到吳宇那裡,
卻是媽媽接的電話。
吳桐愣了一下改口:“媽,我和童童今晚就回南……”
媽媽比她還急,“桐桐,媽正在忙,有什麼事等我忙完了再說。”
吳桐幾乎本能地屏住呼吸,事情還能有多糟糕?
“出,什麼事了?”
此時腦子是空白的,聽著媽媽焦急地解釋,“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楚,你哥公司被討債的人堵了,你哥也受傷了,媽現在正在醫院幫忙。先不說了……”
“哥他傷的怎麼樣了,嚴不嚴……”
回答她的是一片忙音。
吳桐呆在那裡,除了頹喪,再無其他。
手中電話停了又震,震了又停。
童童眉眼低下去,再低,滿腹的不情願:“媽咪,我們就這麼走了?不跟大家告別嗎?可可,還有,還有爹地……”
兩個字,觸及了地雷,吳桐手中的行李陡然灑落一地,衣物滿床都是,“那個人不是你爹地!你想跟著他的話就不要再跟我說話!”
童童眼睛驀地睜大,呼吸哽在了喉間,惶恐而不可思議地看著吳桐。
歇斯底里過後,她的身體裡像是某處突然撕裂了傷口,尖銳地痛。
孩子的眼睛慢慢通紅,淚水在打轉,吳桐終於知道疼痛所在了,這是她的寶貝兒子,她怎麼可以對他發脾氣?怎麼可以……
恨他?
慌忙蹲下,抱緊他,“媽咪錯了,媽咪不該兇你的……”
孩子委屈的眼淚滑進吳桐後頸,溫熱地熨過她心口與心背的傷。
很疼很疼,疼的她彎下了腰,緊緊把孩子捂在胸前。
擦乾了孩子的眼淚,一切卻都還是沒有解決,吳桐依舊得為自己鬧出的這些事情,親自做一個了結。
……
當日她並沒有回南京,翌日約了向佐出來。
幽靜的咖啡廳,咖啡豆的香馥掩不去她周身的苦。
向佐推門而入,一眼便見窗旁這憔悴的女人。
落地窗外細碎的光,都化成細碎的玻璃渣,扎進了他的眼裡。
吳桐提前到的,已經喝了三杯咖啡,手裡的第四杯也快要見底。
向佐剛一落座,她看看他,直接說:“官司我不打了,什麼時候約那邊的人出來調解?”
“你現在很憔悴,這些事以後再說,我送你回家,”
她仍舊坐著,沒動,“你儘快幫我約他們出來。”
他的手放在她手臂上,“回去睡一覺,什麼都別想。”
“我問你什麼時候約他們出來!”
他的關心,她視而不見,只照自己的意思說。
她要甩脫他的手,向佐便收緊五指,掌心一片寒意直抵心臟,他從來巧言雌黃,這時候卻找不到任何合適的語言。
無力感吞沒了他:“……你別這樣。”
吳桐不聲不響地,沉默地和他的手叫著勁,指甲摳進他手背面板裡,向佐越痛,抓得越緊。
現在他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
於是他也只剩沉默。
吳桐拗不過他,頹敗而無力的感覺再度籠罩她,為什麼,全世界都要和她過不去?
憤恨佔據了神智,吳桐突然俯下身,對著向佐的手張嘴就咬下。
像是恨極了,牙關越咬越緊,向佐生生受下這一口,幾乎可以感覺到她的牙齒咬合進他的皮肉。
他始終巋然不動,最後還是她鬆開了口。
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行為有多幼稚,她理一理自己的亂髮,看一看他流血的虎口,扯著嘴角笑一笑:“對不起。”
他寧願她哭,也別這樣笑。
向佐一把摟住她。
這時,終於找到合適語言:“吳桐,哭出來。”
她要掙脫他,可他摟地緊。她從沒被別人這麼呵護過的,受不起的。
本該推開他的。
可眼睛一眨,就有淚落下來。
於是就再也沒有了力氣。
她真的累了。
雙手抵在他肩上,一切終於無可抑制。
襯衫的前襟布料漸漸濡溼,向佐輕撫她顫抖的背脊。
曾經的他最無助時,流不出的淚積蓄到了心臟,沒有人安慰的無助,逆流成了堅強。
一切,他懂。
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