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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急轉直下,兩人都越吵越大聲,越說話越兇,說急了,都不由自主的去找一些最刺人的話來說,最後,他不假思索的冒出了一句:“我是鬼迷了心才選中你這個沒頭腦又俗不可耐的女人!你不懂得一點兒高雅的情操!”
她嘴唇發白,憤怒得發抖,急切中,找不出適當的話來罵對方,於是,她在狂怒裡,順手拿了一樣東西,對著他砸過去,他一偏頭躲開了,那樣東西落在地下,立即破碎了。他們同時對地上的東西看去──那個石榴花瓶!一瞬間,兩人的臉色都變得慘白,他們看到的,不是價值五百元的石榴花瓶,而是被砸碎了的愛情!她抬起頭來,痙攣的張著嘴,想解釋她並非有意砸碎這花瓶。但,他望也不望她一眼,就憤怒的衝出了大門,砰然一聲把門關上,留給她一個充滿恐懼、懊喪,和悲切的夜。
這件事不久就過去了,第二天凌晨,他回到了家裡,發現她正蜷縮在床上痛哭。他們擁抱住,彼此自責,說了許多懊悔的話,流了許多淚,彼此發誓這將是他們之間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的吵架……可是,那個碎了的花瓶一直橫亙在他們中間,他們原有的親密和信心已被破壞了。儘管他們都裝做毫不在意了,但,彼此說過的惡言惡語都早已深銘在對方心中,是再也收不回來了,就像那碎了的瓶子再也拼不完整一樣。
“以後我們再也不許吵架,”她說。“假如我們一有爭執發生,對方只要說出'石榴花瓶'四個字,大家就必須閉嘴不許再吵了!好嗎?”
“一言為定!”他說。
任何事情,有了第一次,就避免不了第二次。沒多久,為了她收養了一隻無家可歸的小病貓,弄得滿屋子都是跳蚤,他主張把小貓丟掉,她堅持不肯,而引起了第二次的吵架,她叫著說:“你沒有同情心,你是個冷血動物。”
“你沒頭腦!標準的婦人之仁!”他叫:“弄得滿房子跳蚤,像什麼話?”
“你連容一隻小貓的肚量都沒有!”
“這不是肚量問題,這是衛生問題!”
“我可以想辦法撲滅跳蚤,但決不赴走小貓!”
“我告訴你,你如果堅持養這隻小髒貓,我就離開這棟房子!你在小貓和丈夫中選一樣!”
“你毫無道理!”她憤怒的喊:“你走好了!我要定了小貓!我才不稀奇你,沒有情感、沒有同情心……”
局勢又嚴重起來,緊張中,他突然一驚,好象看到了他們之間的前途!和許多怨偶一樣,由小爭執變成大爭執,由頻發的不愉快而造成最後的破裂,他悚然而驚,頓時喊出:“石榴花瓶!石榴花瓶!石榴花瓶!”
她猛然住了嘴,張口結舌的望望他。然後,她含著淚,撲進了他的懷裡,顫慄的說:“我們真傻!這是最後一次,以後再也不吵架了。”
過了一會兒,他看到她把那隻小貓放進一隻籃子裡,含著淚,無限悽然的走向門口。他趕過去,一把接住了那隻籃子說:“不,我們把它養下來!”
她望著他,有些詫異,然後她高興的攬住了他,叫著說:“哦,你真好!”
這隻小貓終於還是被收養了下來,沒多久,跳蚤也被DDT粉所撲滅了。但,每次他看到這隻小貓,一種不舒服的感覺就會爬上他的心頭。
第三次的爭執忘了是怎麼發生的了,但它不但來臨了,而且還鬧得很厲害,他們有三天彼此不說話,直到她輕輕問了一句:“那家古董店能不能再賣給我們一次同樣的石榴花瓶?”
他赧然的握住了她的手,又一次和解。
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一次次的爭執接二連三來了,逐漸的,連“石溜花瓶”四字也不能獲得效果了,因為,在倔強之中,他們誰也不肯輕易開口說出這四個字,好象只要誰先說這四個字,就代表誰先道歉似的。於是,當爭吵越來越多的時候,“石榴花瓶”反而成了他們絕口不提的四個字。
一年年的過去,他們成了一對最平常的夫妻,爭吵、打架、嘔氣、不說話……她摔東西,和鄰居們打麻將,整日家裡炊煙不舉。他尋芳於酒樓舞廳,徹夜不歸。他們見面的時間越來越少,見了面,就彼此板著臉惡言相向,他們早已忘了初婚時的夢想,忘了那些甜蜜,更忘了“呢喃集”和數星星的夏夜。他再也找不到她款擺腰肢,用掃帚在地上畫弧度的嬌柔之態,她也看不到他欣賞和讚許的眼光。一切往日的事蹟,早像被風吹散了的煙,一去無痕了。
終於,在一次大爭吵之後,他們同意了暫時分居。
這天,她收拾她的東西,預備到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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