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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團的烏煙障氣已被鄒奶奶攪得風雲變色了。
“兒子啊,你生的乖兒子不認我這個奶奶了!我活到這把年紀還有什麼意思啊!你乾脆用個破草蓆把我的老骨頭包一包,讓我一瞑不視地去見你那個可憐的爹吧!”鄒奶奶一把鼻涕、一串淚地哭號著。
鄒雋易眉一挑,不動聲色地在心中大嘆佩服。
高!一山還比一山高!沒想到他四周圍繞的女人的演技都是爐火純青的精湛。遇到這種有目的的眼淚,他還是裝呆,以便明哲保身得好。
“媽,您這淚是真的嗎?”鄒雋易不禁翹起一指搔了搔下顎的青胡。
俯首埋在絲絹裡的鄒奶奶聞聲頓了一秒,隨即又哀號得更大聲了。
“不用草蓆了,就讓我曝屍荒野吧!”
這讓鄒雋易無奈地翻了一個白眼,放在椅背上的大手就這麼彈點了起來。家家有本難唸的經,偏偏他們家的“素女經”與“道德經”最難念。他多希望擅於此道的老婆也在場,只可惜,她已拉著兒子閃上了樓,留他一個人安慰他娘。
“媽,我認為就懷魯想搬出去學習獨立這件事而論,並非壞事,他已二十六歲了,該有自己的生活方式,與一些年輕異性交遊,總不能老是黏著您吧!”
“我又不是沒介紹女孩給他認識過,打從他二十歲起,我就開始為他物色女友,但他總是興趣缺缺、提不起勁。”鄒奶奶為自己辯解著。
“媽,那是因為他早就喜歡為盼了,您即使介紹世界小姐給他認識都沒用。”
“沒用嗎?那為什麼發生在你和你爸身上就立即見效了?我十五歲嫁進鄒家,至今也六十年了,過的雖然是錦衣玉食的日子,卻得忍受你爸四處拈花惹草的壞習慣。好不容易盼到你爸微衰後,我才有最後五年的機會伴著他走完餘生,甩開與其他野狐狸共事一夫的命運。我低聲下氣、認命地做了一輩子的老媽子,含辛茹苦地一匙米飯、一把辛酸地把你拉拔大,為你和玄羚照顧兒女,讓你們逍遙度日。我圖個什麼了沒?又做錯了什麼?都沒有!我不知道你這個爸爸是怎麼當的,竟忍心看著隔壁家的野丫頭騎到小魯身上,把他吃得死死的。你忍心嗎?我沒你這種兒子!”鄒奶奶傷心欲絕地斥責。
鄒雋易也不動聲色,冷觀情況。事實上,他母親所揹負的婚姻宿命觀念是教他父親與他這個做兒子的吃不消的,因為她根本不在乎丈夫在外是否有女人,反而將丈夫的出軌情況看成一種常態迴圈,甚至鼓勵這樣的情況也發生在她兒子身上!不單沒體會當年大媳婦也受過類似的苦,反而鼓勵他出外找樂子。
對鄒奶奶而言,只要是兒子幹下的事,不管有理沒理,她都是包庇兒子。這種媳婦熬成婆和以男性為中心的兩種毒瘤心態,還真是有點麻木不仁地離了譜。
“媽,懷魯比你我所想的成熟、世故多了,絕不會傻愣愣地任人宰割。再說為盼這孩子沒什麼心眼,又不耍心機,以小魯過於沉穩、老成的個性,和她活潑樂天的個性湊在一塊,互補一下,倒是挺合適的一對。您根本是瞎操心了。”
“你說我瞎操心?!為盼那丫頭沒心眼、不耍心機?!這麼說來,你言下之意是暗損我這個老太婆工心計、冤枉她了?”
“媽,我絕沒有那個意思!”
“你就是這個意思!”鄒奶奶說著又拿起手絹梧著面。“人家說養兒防老,我看省省力氣吧,你的心在玄羚身上,小魯的心又全繞在那野丫頭身上,我……我乾脆上山出家,孤單一人算了,省得讓你們父子嫌我礙眼!”
“媽,讓我下去吧!”鄒懷魯聽著奶奶的哭聲,已忍不住要衝下樓了。
嬌小的童玄羚雙臂緊緊拉住兒子的臂膀,使勁地扯著他,嗔道:“少沒出息了!你一下去,事情會更難擺平,屆時也甭想搬出去。反正你爸知道怎麼安撫奶奶,你就別操心了。走,跟我進去繼續整理東西。”
童玄羚抓著兒子,往他的大臥室走去。兒子的臥室一向乾淨得一塵不染,只不過床邊放了一張特大的海報,教人見了也忍不住想生女孩、養只狗。那張海報是根據一個綁著兩根馬尾的小女生騎在一隻四足賓士大秋田的照片放大翻印的。當然,可愛的小女生就是牟為盼,而那隻白毫賽雪的秋田卻早已因壽終正寢,做古多年了,不過,既然是有血統書的冠軍名犬,自然是金玉滿堂,絕不了嗣的。
“較難整理的衣物就不要帶了,只能乾洗、會染色的衣料也放著,免得還得把錢花在這上面。”她將摺好的衣服一件件地放進衣箱內,一邊叨唸:“喔,媽幫你算過了,扣了房租、水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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