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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大堤潰破嗎?三千多人下半年都喝西北風吃雞芭!他就這樣日罵著一步步走向了水的深處,走向了生命的終點。很快他找到了洞口,幾個壯勞力拉著他腰裡的保險繩,手都在拼命地哆嗦。突然,繩子一下子繃得鐵緊,緊接著噴湧的水柱跳了一下萎了下去平息了。所有人都在哭在喊,壯勞力們拼命拉保險繩,直到繩子拉斷也沒能把他拉上來。
隊長的屍體一直埋在洞中,直到秋後洪水退去村裡人才把他挖出來安葬在了後山上。
少年那時不在現場,那時他和方草正在上高二。高中離劉家灣二十里,他們不再早出晚歸了,只能住校。少年是星期天回來聽到這個悲壯的訊息的,他心裡有一種蒼涼的悲壯感。他認識那個年輕的隊長,不久前他們還說過話。少年和方草一道去了大堤出事地點,他弄不清自己為什麼要去那裡,算不算去緬懷這位可敬的漢子?湖水已經退下去了不少,陽光下它像一面瓦藍瓦藍的玻璃閃著銀光,極其溫馴,你已經很難發現它吞噬生命時的野性了。大堤上被弄得零亂不堪,破碎的門板、麻袋片和樹木仍還散亂地撂在那裡,讓人時時都能想起那驚心動魄的壯觀場面。少年和方草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女人正坐在出事的地方面對湖水哭泣。少年認識她,她就是那個年輕的隊長的妻子。聽說那個夏天,這個可憐的女人天天從早到晚就坐在那裡陪著她的丈夫哭泣,直到秋後人們在大堤下挖出了她丈夫的遺骨。這個可憐的女人最終為她的丈夫獻出了一隻眼睛。第二年春天,她的一隻眼睛終因流淚過度而失明。
這一年的冬天極其寒冷,天一場接一場地下雪,可少年在這個冬天裡心卻是熱的。這時的少年已經是一個二十歲的青年了。從年齡上劃分他已經不再是少年了,可劉家灣人自古以來稱讀書的孩子為少年,不管他還是不是少年。在劉家灣人的眼裡,讀書只是少年的事情,而青年就應該成家立業生兒育女了,因此,他和方草在大人們的眼裡仍然是少年。
那個令人鼓舞讓人振奮的訊息就是在這個冬天到來之前傳到學校的。訊息是這樣的:國家將從這一年起改變招生政策,高中畢業不再下放或回鄉鍛練而直接考大學。理由是這樣有利於培養人才。同學們聽到這個訊息就如同聽到了彗星正向地球飛來,即將和地球相撞,人類面臨著一場大災難的訊息一樣都不相信,於是紛紛去問老師,結果得到了老師的證實。少年清清楚楚地記得老師是這樣告訴他們的。老師說:這不是謠傳,事實確實如此。鄧小平同志復出後抓的第一件事就是教育,提出國家要實現現代化教育是關鍵。中央認為目前這種畢業後勞動一段時間再上大學的做法不利於提高教育質量,決定恢復文革前的老方法,高中畢業直接考大學。老師說:檔案內部已經傳達過了,聽說教育部正在研究方案,不久就可以向社會公佈。老師高興地告訴驚喜的學生:你們算是遇上好時光了,一定要珍惜這個機遇啊,發奮學習,以優異成績報效祖國和人民。老師的話極具煽動性,驚喜的學生娃眼睛都溼潤了,一個都不說話,卻暗暗地攥緊了拳頭,要好好地拼搏一場。
一隻紅氣球在少年的心中升起!
立冬過後天氣好像就從來沒有晴朗過,天天颳著陰冷的風,可校園裡卻暗暗地湧動著一股春潮。興奮的學生早已把季節的變遷拋到了腦後,每天天不亮就到山邊背書,晚上不到學校強行熄燈學習就不停止。那氣氛與一場戰爭前的備戰毫不遜色。少年比別人多動了一份腦筋,他在校辦工廠的倉庫裡找到了一處安靜的學習場所。那是校辦工廠的林老師幫的忙。林老師特別喜歡少年,她說少年很像她的弟弟,比她的弟弟更用功更能吃苦。林老師希望少年能考上一所好大學,於是她悄悄把倉庫的鑰匙給了少年。少年就在庫房裡架起了一張床板當桌子,每天晚上和方草一起躲在這裡複習,免去了教室的嘈雜干擾,而且想學到什麼時候都行,不必受統一熄燈的限制,效果自然要比教室裡提高不少。那段時間少年心中彷彿有一輪太陽就要噴薄而出一樣,時刻處於驚喜的躁動狀態。
第一場雪紛紛揚揚地下起來,雪花告訴少年,畢業臨近了,戰鬥就要開始了。
星期天晚上,不少學生都回家去拿米拿菜拿衣服,學校裡顯得空空蕩蕩。少年和方草已經有幾個星期都沒有回家了,他們每餐就吃醬油鹽水泡飯,衣服也穿得單薄。少年看到方草不停地用嘴撥出暖氣暖手,並不停地跺著凍僵的雙腳,就說:你坐過來,讓我暖暖你。方草十分聽話地坐到了他身邊。少年就將她的雙手一邊一隻塞進自己的腋下。方草立刻感到了一股暖流正向她全身奔流。那感覺不僅僅是暖和,她找不到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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