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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整個影院裡凝聲屏息,潘冬子手握鋼刀悄悄潛入了胡漢三的房間,舉刀朝這個殺害他母親的仇人砍去。胡漢三一聲慘叫,電影院裡爆發出暴雨般的掌聲。他也在出勁地鼓掌,臉上並露出了笑容。小鳳有些生氣了,說:這電影有什麼好看的,你看得那麼認真?他說怎麼你沒在看?太可惜了。這是根據李心田的小說改編的,小說我看過,太精彩了。你快看,冬子爸爸回來了。這時銀幕上燈光突然轉亮,滿山的映山紅映紅了大地,冬子爸爸領著一支紅軍隊伍從花叢中向觀眾走來。主題音樂響起,把觀眾帶到了一種無限美妙充滿浪漫幻想的情境之中。然後燈光驟然亮起,散場了。他看看小鳳,她仍坐著。他發現她的眼睛有些紅,他以為她是激動的。他說散場了。她說我根本沒看。他說你沒看怎麼哭了?她說我氣得很!他說你氣什麼?他這句話問得太沒勁了。小鳳衝他瞪了一眼:氣你!他嚇得心裡撲撲地跳,不知道自己怎麼得罪了她。他說我惹你生氣了嗎?她說我說話你根本不想聽。他說我聽見了。她說那好今天你就跟我去!他說今天不行,天快黑了,以後有的是時間。小鳳還想說什麼,方草走過來。方草早就看見他和小鳳在說話,心裡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方草對他說:我想去學校看看,你陪我去吧。他趁機擺脫了小鳳,說:我也早就想去學校看看了,正好我們一起去。他們便在電影院門口和大夥分手了。
他們沒有去學校,天快黑了,學校裡早就沒人了。他們踏上了少年時天天走的那八里長的山路。他說你不要去學校嗎?方草說我根本就不想去學校,學校誰還認識我們?我只想走走這條路。他不明白方草為什麼要走這條山路。他發現她的臉色很不好看,一路上很少說話,心裡好像藏著什麼憂傷的事情。他心裡一直想著小鳳的話,他挺害怕。他想方草是不是知道了他和小鳳的事情才如此傷心?他想等她說出來再向她解釋,可她一直沒有說。
太陽快下山了,走在山路上向東望去,山林、梯田一片桔黃|色。這是一種夢幻般浪漫的色彩,很容易讓人回憶起往事。他想起了過去同方草上學時的情景,他想方草現在也一定在回憶過去那段時光。他們走不多遠就看到了語文老師的墳,墳上已經長出了茂密的青草。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停住了腳。方草說:我想過去看看,我們已有好幾年沒有來過了。他說我也是。他們就朝語文老師的墳走過去,一點也不感到害怕。他們把墳上幾棵不好看的雜草拔了。拔草的時候兩個人都沒有說話。拔完草兩個人肅立墳前,她說曹老師會知道我們來了嗎?他說會的。他說著抬頭看她,她的淚水正洶湧而出。他說方草你今天怎麼了,我從電影院出來就看出你心裡有事。方草不說話,面對曹老師的墳拼命地流淚。他越發感到不安。他說你到底怎麼了?她掏出手帕抹乾了眼淚,說:我想念曹老師,想念過去的少年。她望著他說:人為什麼要長大?要是永遠少年該多好。她的話更讓他感到不安。他說:方草,你心裡一定有事,幹嗎不說出來。難道你信不過我嗎?方草的淚水又啪啪地灑下來,淚水映著晚霞像血一樣紅。她說我害怕有一天我們不能再這樣自由自在地在一起了,你會被別人從我身邊搶走。我好像有一種預感。他心裡咚咚地響起來,他摟住了她,說:你別瞎想,不可能,這不可能。我八歲時就向你保證過,我們會永遠在一起的。方草伏在他肩上哭得挺傷心,她說早知這樣當初就不該參加宣傳隊,在家勞動還省了一份煩惱。方草接著說:生活難道就是這般無趣嗎?竭力想得到的東西好不容易得到了,原來卻是這樣的沒意思。他一時琢磨不透她這番話的真正含義,他猜不出她心裡到底是因為小鳳還是因為程小英,他說你和程小英的矛盾不是解決了嗎?方草說:其實程小英是無辜的,我不恨她。他雙手捧住她的臉問:那你為什麼?是不是聽見別人說我什麼了?方草搖搖頭,說:我覺得挺悶,這宣傳隊我真不想呆了,挺無聊……
八里長的山路走了幾個小時,可他們卻沒有找到少年的感覺。
無處牽手 第五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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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鳳是在一個油菜花燦爛的下午冒然來訪的,他感到很突然很意外。
小鳳的來訪驚喜了一家人,特別是父親和母親。一個大隊支書的女兒上門作客讓他們的臉上很光彩,這說明他們的兒子混得不錯,這樣的兒子前途當然就有希望了。但小鳳的來訪著實讓他感到很為難,他不知道如何來處理這件事。在農村,一個未婚女子到一個未婚男子家裡作客就等於向外界表明了某種關係。他心裡很不高興,可又不能流露於臉上。他說:你怎麼不先跟我打個招呼就來了。